上一个世纪60年代末，那个时候，报章每一天都会有多篇长篇武侠或言情小说连载，有一天，妈妈对我说：看这一篇《血海飘香》，跟其他的武侠小说不一样，一开始就讲到一具具尸体在水上飘着……很特别。
我没放在心里，其实是懒惰追读每一天那几百一千个字的连载，觉得不痛快。
千禧年有人问我：金庸和古龙，你比较喜欢谁？
我犹豫了一下回答：金庸。
但是今天如果还有人再问我这一个问题，我会回答：古龙。
会员独享好文 减少强制广告 即时派送好康 独家社群交流是我年岁有了，悟到了什么？还是我经历了人生某一些事故？故事？又或者是我越活越天真幼稚了？
我不知道。
当我认真回忆，才发现，在那些漫长读武侠小说的岁月，其实我读得更多的，是古龙。
钟情古龙
古龙那么多作品，我第一部读的，是《多情剑客无情剑》，从那一天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不停追问身边谁有古龙，接着才完完整整的读完《楚留香》然后《陆小凤》系列……再然后自己花零用钱买了《欢乐英雄》和《铁胆大侠魂》，跟着是自己念念不忘的《白玉老虎》、因为电影而喜欢的《萧十一郎》，电影是1971年徐增宏导演、邢慧、金霏和韦弘主演的《萧十一郎》，不是1978年楚原导演狄龙主演的《萧十一郎》，喜欢徐增宏导演的《萧十一郎》是因为里面韦弘饰演的萧十一郎更像是古龙的萧十一郎，那一幕独坐晚间树林边酒肆以筷子敲着八角碗唱着那一首沧桑短歌，一击一句，韦弘满脸落魄满腔沙哑，那一个画面让我深刻牢记至今，那才是古龙的萧十一郎啊！
还有《三少爷的剑》、《天涯明月刀》、《流星蝴蝶剑》等。
1970、71、72年，那是我对古龙最爱不释手的三年，这三年我放弃了《卫斯理》、《木兰花》、《原振侠》、《无名英雄》系列等倪匡作品、也不再读更早之前的琼瑶、严沁、依达……读的，就都是古龙，日夜沉浸在古龙笔下的匪夷所思、天马行空、峰回路转、缤纷夺目、扑朔迷离…… 而金庸，读过《神雕侠侣》和《飞狐外传》，杨过和程灵素之后，就不再对金庸笔下其他的人物着迷。
喜欢杨过是因为他所受的令我们愤愤不平的委屈感觉就像是当年有梦也以为已经有了翅膀想要飞却不知该如何展开翅膀的无助的我们，而偷偷把程灵素当作女神是因为现实世界的苍白逼使我们着急期盼有一天会遇上一个知我、为我、护我、助我、信我、陪我、爱我，到最后为我牺牲的程灵素。
但是读着杨过的曲折、程灵素的聪慧，又或者是郭靖的侠之大者、乔峰的义薄云天，感觉那都是离我们很遥远的世界，武侠的世界。
逼近人性
而古龙笔下的李寻欢、叶开、王动、郭大路、林太平、燕七、孟星魂、萧十一郎、阿飞甚至于铁传甲等一一却都是痛创累累、满身疤痕、人格上缺陷一大堆身心破碎的角儿却是更靠近我们眼前的一切，那是人性，那深深刺痛着我们的人性。
我深深迷恋他们的不完美以及看似懦弱和逃避的忍辱，我一面读一面自问自答：人生的路，不就是这么一程一程的风雪、潮湿泥泞、荒漠风沙以及落日与月圆？
古龙笔下的英雄，我们就是信服，不需要为他们自圆其说、就是追随，不需要找理由为他们狡辩，更不会去怪罪和在意那些无时无刻计算着他们的身边的那些自感优越的虚伪奸诈和深沉。因为到最后，古龙小说里我们的英雄会替我们狠狠的刮他们一巴掌。
那才叫痛快！感觉就是我们所承受的我们的世界的冤屈，古龙在他的世界里全都一一的为我们给买了单。
于是，那些年，古龙的英雄们的不羁、吊儿郎当、玩世不恭、不亢不卑、不攀富贵、无视荣华、愚真、愚爱都好，都是我们心里温温的暖流，无声无息陪伴着我们，走过了人生那一段最容易失足、最容易行差走歪、最容易犯错的年岁月。
2024年订购了全套古龙精品集，一页一页翻、一本一本读，一次一次投入当年的蓝天白云也一遍一遍的遥想：妈妈为何会喜欢古龙？
希望有一天会再遇上千禧年问我金庸和古龙我喜欢谁的那一位朋友，我会不再犹豫的回答：古龙。
■情满江湖曲动人生（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