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金华自传体小说

第二章：驱狼引蛇（2.2）

一个错误号角响声而铸成人间惨剧……

小芽笼所发生的一个悲剧，是一个家庭的不幸。

然而第二桩大事却影响整个村落的存亡。

英殖民者所颁布的“紧急法令”，就是导致芽笼村民搬迁的大问题。为何要下令搬迁呢？以下就给读者诸君记述其前因后果。

英殖民当局颁布“紧急法令”，并下令芽笼村民搬迁之前，拉务大园丘内发生了一起枪击事件。

话说拉务胶园其时已经实行“包工制”。包工头是一名客家籍贯的刘姓华人。前文提过，所谓“包工制”即由包公头负责聘雇整个园丘的工人，包括园丘的管工、财库乃至割胶工人。园丘的大老板是英国人，掌权者乃是红毛大经理，包工头则赚取树胶生产总值的盈利。

说起来，有关枪击案是一起突发事件。

一场连夜豪雨之后，翌日园丘工人都无法割胶。那天早上，当红毛大经理从他居住的“帮加老”（即洋楼Bungalow）开着其专用的吉普车，沿着园丘的泥路到下坡转角处，放慢车速时，枪声突然响起，子弹破镜而入，红毛大经理中枪受伤，吉普车失控翻在泥路旁。显然，凶徒无意取其性命，可能只是向他小作警告而已。

然而红毛经理被枪击受伤，这对当局而言可是件大事。

接着，英军便出动到拉务园丘进行搜查。同时，那些靠近森林“树号”的胶工，还能清楚地听到飞机划过天空的轰鸣声，接着是一阵阵“轰轰轰…”爆炸声，以及“哒哒哒哒…”机关枪扫射的声音。

君林的妈所分配到的“行头”距离山芭不远。飞机投弹轰炸及机关枪扫射，清晰可闻，令人害怕。

她割胶时遇上飞机的轰炸行动，于是便躲在胶林的一处，待轰炸停止后才从地上站起来，没把“树号”割完便急忙收胶赶回磅胶房。

威逼利诱 要捉“山叔叔”

局势越来越紧张。英军不仅派兵搜索胶山，亦派遣飞机对森林进行轰炸及开枪扫射，连带大、小芽笼村也受到骚扰而不得安宁。

某个晚上，君林所居住的小芽笼来了几个荷枪实弹的红毛兵，还有肤色铁黑的辜加兵（Gurkha，英国的尼泊尔雇佣兵）。他们凶神恶煞，一入村就把君林的父亲伯通和阿牛的父亲晚叔逮捕，并命令他们上车。然后，两人就这样失踪了好几天。

眼看着两位当家被英军带走，两家女主人都担心不已。她们呼天喊地，不知丈夫做错了什么，怎么不说情由就那样被带走了呢？

“天阿公啊！请保佑我老公平安回来！”伯通嫂哭着向天祷告。她说：“我们家伯通做人‘一字咁直’（即为人正直），平日里连一只蚂蚁都不愿踩死，又怎会杀人呢？”

三天后，伯通嫂果然劏鸡还神。晚叔和伯通被军车载回村里，两人看起来“冇穿冇烂”，安然无恙。原来伯通和晚叔两人被捉去警局问话。然而问来问去都是那几个问题：“你们几时和山里的人接触？你们有资助他们物资，包括药物和粮食吗？还有最后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

“知情不报是犯罪的，要是你们肯合作，警方不但不扣留你们，还会有奖赏！”

然而不管当局如何威逼利诱，都未能在伯通及晚叔身上获得所要的情报。因此，当局把两人扣留了三天才开车送他们回家。

两人被释放之前，英军对他们又是恐吓又是劝告，不断重复什么“接济山芭佬是死罪”、“知情不报也是大罪”等等。伯通和晚叔听在耳里，记在心上。

然而，“白马骝”不捉到“山叔叔”就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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