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山情缘（9）◢ 生活条件差胶工咬牙过

2023年1月12日

廖金华自传体小说

第四章：逼迁前后（4.1）

离开小芽笼的芭地，无法继续耕种，君林父亲每月收入减少了……

话说君林的父母（伯通夫妇）都是拉务园丘的割胶工人，他们被逼搬离小芽笼之前，就已决定搬进园丘的宿舍，即“公司厝”。一家三口也就在此安定下来。

不过，一家人也因此离开小芽笼的芭地，无法继续耕种，因此每月收入便减少了。以往，村民都挑着自家种植的一些木薯、番薯、蔬菜及果类，到拉务八里的小市场去售卖，赚取的钱就用来采购米粮油盐及日用品。如今，他们只靠割胶的收入来维持生计，就没多少余钱寄回中国乡下买牛置地了。

他们搬到园丘的“公司厝”，割胶的时间也有所改变。以前住在芽笼村的时候，他们必须起早贪黑，凌晨四点左右就得出门干活。如今，他们可在早上六时才动身。

其实割胶人在每日的下半天是没啥事可干的。然而，他们住宿的园丘宿舍却允许开辟耕地，养猪、养鸡或养鸭也不行。因此，胶工们下半天回到住宿的地方，磨好割刀（每日都得磨刀），准备煮饭，吃过晚饭后，就准备上床睡觉了。

当时，园丘宿舍没有自来水供应，取用的是井水，照明则靠园丘的发电机，可是在晚上九时以后就停止，要到翌日清晨才回复运作。有者不习惯早睡，为了照明，他们得自备汽灯或土油灯。

与此同时，每当宿舍工友人有三急时，都到宿舍外的临时厕所解决。所谓临时厕所，就是在宿舍不远处挖了几个大坑，以木板作围屏，用白锌片盖顶。此外，水井旁也搭起几间简陋的冲凉房，人们得先汲取井水，再把水桶挑到冲凉房。若是怕冷，就先烧一壶热水再洗澡。

该处厕所和冲凉房不分男女，先到先用。若碰上人多，尤其“紧急”时刻，就很可能尿在裤裆，大出洋相。厕所只有两间，然而宿舍的工人一早醒来就得找厕所，常常排队等拉屎，等到火爆。十岁的君林，开始有了自己的感受和想法。他住在芽笼村的日子，厕所是供一家人使用的，不像如今住在公司宿舍，有那么多人争用厕所。小君林在想着一个问题：有那么多人住在公司，园主（或包工头）怎么不多挖几个坑，多盖几间厕所好让工人在生活上多些便利？他认为，胶工门的生活已经够辛苦，为何还得为日常的大小解问题增添烦恼！

然而这事要向谁提出呢？谁又愿多管闲事，向园主提出请求？再说，在那个不甚太平的年代，谁也不敢向资方多说什么，只好默默承受一切痛苦，就连如厕问题的不便，工人或割胶人也不想开口要求改善。

君林一家三口搬进工人宿舍半年后，就发生了一起偷窥事件：四姑在冲凉时遭人偷窥！以现代人的眼光或妇解思想的标准来看，这就是“性骚扰”。

四姑是谁？她是拉务园丘里的一名杂工。她是资方雇用的“药水工”。所谓“药水”指的是一种杀草剂，把它兑水后装在一个锡制的桶，“药水工”就背着这个锡桶，一手握着喷水管，一手按压水泵，喷射出雾一般的水花。这种药水的功能，主要是杀死顽固的茅草。胶山里茅草丛生，防碍橡树生长，尤其是翻种后不久的小橡树，轻易就被顽强的茅草所伤害。

说到四姑这个女人，可谓命途多舛。日本鬼子占领半岛时期，她住在森美兰州葫芦顶的村镇里。她的丈夫姓胡，是该村镇的一名小学老师。其时的四姑只是个家庭主妇，在家煮饭洗衣，也为胡老师生了个“香灯”，叫振意，与君林同岁，两人后来成为玩伴及好友。

四姑和十岁大的儿子相依为命，经过朋友的介绍，来到拉务园丘当一名“药水工”。四姑当年也是追随丈夫漂洋过海到马来半岛来谋生的，岂知丈夫胡老师被当地日本汉奸陷害，被诬指为抗日分子，因此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几个日本宪兵登门把胡老师带走了。禁不住鬼子的残暴用刑，胡老师最终走上了黄泉路，被冠以“抗日分子”的罪名。

四姑打落门牙和血渍，从一个家庭主妇变成一名园丘工人，为了扶养丈夫的“香灯”，四姑只好咬紧牙根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