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麥的故人子女

文／雅蒙

汪賀佳慧自首後很平靜，她說，「我們原本是幸福家庭，就因為壞人擄拐小嘉強，令我們慘遭家變。我原本想成為律師，現在只是女工。兩個弟弟如今當苦力，因為他們沒讀到書。我的母親自殺，父親因小嘉強失蹤才有日後淒慘的遭遇。這些都是拜那個拐走小嘉強的壞人所賜，血海深仇怎能不報？」

在楊律師樓，楊原看到門被人推開時，還聽到秘書焦急生氣的聲音：“你沒有預約，不能隨便進去打擾楊律師。”他有些吃驚，看到進來的是一位衣冠楚楚，說不出年紀但非常好看風度翩翩的男人，只見這名男子笑容可掬的先伸出手：“楊律師，冒昧了，敞人顏凡，有非常要緊的事要見你。”

顏凡還真不浪費時間：“楊律師，你一定還為前天在停車場發生的事惱怒不安吧，我今天特地向你請罪外，也向你解釋原因。”

楊原一聽，心頭真的湧起怒氣，臉色不由自主地沉下來。前天他在停車場被人襲擊，一下車就被兩名壯漢以武力制服，楊原當時又驚又怒，以為被綁票了，這時第三名男子出現，楊原見到對方取出注射針插向自己的手臂－－對方是抽取自己的血液。他憤怒外有更多恐懼：“這是為什麼？”得手後，抽血的男人笑說：“得罪了，楊律師。”三個壯漢揚長逃逸。

敬酒不吃吃罰酒

楊原不明白對方的目的，這兩天百思莫解，沒想到是這名比電影明星還英俊的男人與同黨乾的。

顏凡望著楊原說：“楊律師，這是兩份血液基因解析報告，一份是你的，這就是為什麼我叫人抽取你的血液，因為你一直拒絕合作，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罰酒，希望你在明天出庭前先仔細看看這兩份報告，有著名醫生簽名解釋了。”

楊原正想開口怒罵，顏凡已先伸出手阻止：“我來不是要聽你說話，是要你聽我說話。我真的是為你好，我不想你明天鑄下大錯，日後懊悔是來不及糾正了。我不想你一世人為此不安。”

楊原憤怒說：“我不會不安，對方無故殺死我的父親，讓兇手上絞刑台是大快人心的事。”

顏凡輕歎：“裡面還有一些舊日剪報與警方紀錄，你看了就會明白前因後果。楊律師我是同情你，才會來見你。”

顏凡走出律師樓，在馬路旁駕著車等的不是平日護送他的虎將，是另一位比電影明星還英俊瀟灑的警探小雷。顏凡一上車，小雷就焦急地問：“怎麼樣？”顏凡微笑：“他生氣是預料中事，但我想他會看。”

上個星期，顏凡讀報時，看到頭條新聞是一起冷血謀殺案，楊律師的父親楊耀仁上午照例出門散步時，被一名等候著的女子開槍殺死。這名兇手叫賀佳慧，她上警局自首時說：“先父以前也是警察，不想你們浪費調查的時間，再說，你們最後一定會憑手槍找到我。”

她沒說錯，破案神探看到子彈分析報告時，就大

吃一驚說：“這是賀峰生前收藏的手槍。”

那天下午，小雷就拜訪顏凡了：“老麥不方便出面，他拜託你幫忙賀佳慧，她的確是開槍殺死楊耀仁，但完全情有可原。”

顏凡先問：“老麥與賀佳慧什麼關係？”小雷說：“賀佳慧的父親賀峰算是老麥的前輩，但他早被警方開除了，吃錢吃得厲害，但老麥說賀峰是唯一吃錢而被他同情的警探。”

小雷繼續說：“讓我從頭說起吧，你才會明白為什麼老麥要插手營救賀佳慧。”

小雷說：“賀峰遭遇極慘，也可以說是與死者的兒子楊原律師有關。老麥說，當年的賀峰是局裡出色的警探，英明神武光

明磊落。他有一個幸福家庭，妻子賢慧，生有三兒一女，賀佳慧是長女，出事時她14歲了。”

一家陷困苦之境

顏凡出神聆聽。小雷說：“那一年，賀峰的小兒子賀嘉強3歲，那時剛好有巡迴馬戲團到來，賀峰帶著全家人去看。馬戲團也有游樂場，有小孩子最愛的玩意。賀峰帶著較大的兒女到另一處玩，妻子看著小兒子嘉強坐旋轉木馬，幾個圈下來，小嘉強不見了。”顏凡“啊”的一聲，孩子失蹤是最叫為人父母痛苦心碎的事。

小雷繼續說：“花了許多工夫尋找，但如大海撈針一般，完全沒有小嘉強的消息。賀峰一家陷入困苦之境，賀太太神智呆了，她痛責自己沒有看好小嘉強。賀峰從一名廉潔的警探變成骯髒警探，因為他要找妻子的醫藥費，還要請工人照顧兒女，家庭開銷很大。

“一年後發生慘事，賀太太一天神智稍微清醒時，就與丈夫吵架：‘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嗎？你責怪我沒有看好嘉強，你們全部人都責怪我沒有盡母親的責任，照顧好兒女。’當著兒女與賀峰，她出其不意跳樓自殺。

“又一年過去，賀峰被警方開除，同事幫不了他。一個月後，他被外面的仇家活活打死。”

顏凡動容：“他的兒女怎麼辦？”小雷歎息：“好在賀佳慧已經16歲了，她成為弟弟妹妹的監護人，一個家才沒有東離西散。賀佳慧原本讀書成績極好，這時候只好輟學工作養活弟弟妹妹。她們一度被親友接到外地，老麥不知道他們是幾時回來這裡的。”

小雷又歎息說：“我講賀佳慧自首後的事吧。她很平靜。她說我報了血海深仇，沒有遺憾了。她說，‘我發過誓，總有一天要找到當年拐帶小嘉強的壞人，我要殺死他，是他害我們家破人亡。我們原本是一個幸福家庭，就因為那個壞人擄拐了小嘉強，令我們慘遭家變。我原本想成為律師，現在只是女工。我的兩個弟弟呢？如今當苦力，因為他們沒有讀到書。我的母親自殺，我的父親因為小嘉強失蹤，才有日後淒慘的遭遇。這些都是拜那個拐走小嘉強的壞人所賜，血海深仇呀，怎能不報？’”

顏凡輕聲問：“賀佳慧怎麼找到楊峰父子？怎麼肯定就是楊峰當年拐帶小嘉強？當然現在我們明白小嘉強長大變成楊原律師。”

小雷說：“賀佳慧一次到楊原的律師樓當臨時清潔女工，她看到了楊原，馬上明白小嘉強當年是被楊家人擄拐。她說：長大後，楊原長得跟父親賀峰一個模樣，化成灰她都認得。她馬上推想出當年是楊原的父親楊耀仁拐走弟弟。她跟蹤後找上楊家，用父親賀峰生前留下的一支私人手槍，開槍殺死楊耀仁，那時楊原剛好回到家，他目睹血案經過。”

小雷再歎息：“在楊原心裡，楊耀仁是世界上最好的父親。楊太太早逝，自幼父子相依為命，楊耀仁經濟能力不壞，能供應兒子最好的教育與生活。他們父子情深，楊原誓要兇手付出代價。”

顏凡輕輕問：“楊原知道兇手是他的親姐姐嗎？”小雷說：“我們告訴他了，他拒絕相信，他失蹤時才三歲，完全沒有記憶。老麥說他的確酷肖當年的賀峰，只是他不肯供應血液讓我們證明他與兇手是血親。不能怪他，卅年的養育之情，在他心中，楊耀仁才是他的至親。”

小雷這時說出令顏凡差點跳起來的事：“糟糕的是，當年不是楊耀仁拐走小嘉強，是他死去的妻子拐走小嘉強。她生下一個兒子，那年三歲死了，她傷心成狂，抱走小嘉強當自己的兒子，楊耀仁完全不知情。那時他在國外工作，兩年沒回過家，所以沒發現小嘉強不是自己的兒子。”

怕日後後悔莫及

顏凡沉吟：“楊原現在傷心父親慘死，他聽不下其他的事，只怕他日後冷靜下來，明白前因後果，已經後悔莫及。不僅要救賀佳慧，也要救楊原，不能讓他把親姐送上絞刑台。”

小雷說：“就是如此，老麥要挽救是賀峰的兩個兒女。”顏凡慨然說：“好，你跟老麥說，這個忙我幫定了。”

這一天，是賀佳慧初審的日子，小雷與顏凡一早在法庭外等候。這時楊原來了，他看到顏凡，猶豫一下，向他點頭。顏凡對小雷輕聲說：“他接受事實了。”楊原這一天是做目擊證人，這時他在證人欄上說：“庭上，當時我傷心恐懼過度，沒清楚看到開槍後逃走的兇手是誰。”

顏凡輕聲說：“最好能把賀佳慧送到外國定居，如果她知道拐帶的人是楊耀仁的妻子，她不知會做出什麼事。”小雷微笑望著他：“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