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任平:卜狄伦与诺贝尔文学奖 | 中国报 China Press

温任平:卜狄伦与诺贝尔文学奖

2016年诺贝尔文学奖,今年颁给美国的游吟诗人卜狄伦(Bob Dylan),文学圈内外到处都是眼镜碎片。有人指出这是文学奖的典范转移,表面中肯的评论隐藏讥刺。马华文学界的朋友,大多认为这次结果是爆冷门跑出黑马。



有没有想到,狄伦可能是第二个沙特(法国作家、存在主义哲学家Jean-Paul Sartre),拒绝这项荣衔的人?

村上春树是热门人选,多年与诺贝尔奖贴身厮磨,就是差那么一点无法捧回家。狄伦在瑞典皇家学院也不是天外飞星,从1998到2002年,他曾一连5度被提名诺贝尔文学奖。

我在60年代听琼·拜斯(Joan Baez)与卜狄伦的美国民谣,那时越战正酣,民权、反战的讯息,可以从他们的歌与歌词强烈感受出来。两人都在1941年诞生。琼拜斯嗓子如出谷黄莺,绕梁何止三日。她声音之美,只有希腊的娜娜穆斯库莉(Loanna Mouskuri)可与她相较。狄伦的歌声,实在比不上他的歌词有吸引力。



他的名曲《Blowin’ in the Wind》影响了年纪比他年长的余光中,1970年人在美国的余先生写的〈江湖上〉:“答案啊答案/在茫茫的风里”显然向卜狄伦致意。狄伦的民谣风对余光中应该有某种启迪,他的〈民歌〉、〈白霏霏〉、〈乡愁〉、〈回旋曲〉诸篇,用复沓再现的词句,近乎歌词,适宜谱曲。1975年,杨弦果然为上述作品谱成《中国现代民歌》,为台湾的音乐革命,打响了第一枪。

我写于60年代的〈散发飘扬在风中〉(收入《马华当代文学大系》散文部分),可能与上述那首歌有关系。刺激我写那篇现代散文的,是狄伦那一头蓬松乱发,加上《Blowin’ in the Wind》的意境给我的联想。

有跨世代的本事

狄伦的歌,以反战为主题,我其实更留意他的其他歌曲。当美国年轻人都把他视为嬉皮文化的代表,狄伦并没有投众人之所好,他交出其他主题的作品。美国的地下杂志曾就此刊登他的照片,附上一行字“这家伙微笑什么?”,同样的照片与文字揶揄,过去曾出现用来讽刺使越战升级的美国总统詹森。

狄伦对音乐十分投入,他在1962年出道迄今出版了56个专辑,写了605首歌。75高龄的他今年出的专辑是《Fallen Angels》(坠落的天使),2015年的专辑是《Shadows in the Night》(夜晚的阴影)。他的歌继承19世纪美国民歌传统,老一辈固然喜欢他的歌;战后婴儿潮的一代则喜欢他的“到位”。他的歌词里面蕴蓄的智慧,对当代年轻人也有吸引力。卜狄伦就是有跨世代的本事。

狄伦的歌词(诗)有一种近乎箴言的魅力:“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事/ 我们再不要说假话吧/ 时间已晚……”,“我的爱人的话最温柔/她晓得最大的成功是失败/ 而失败根本就不能说是成功”。

把他标签化成为花童、反战勇士、民权斗士、叛逆的象征……都不适合他。诺贝尔不设音乐奖,却把文学奖颁给音乐人的卜狄伦,文化的政治性,欧洲文化的侵略性,呼之欲出。50年来一直纠缠在各种政治运作的卜狄伦,不可能不心知肚明。如果他拒绝接受诺贝尔奖,也不奇怪,狄伦一路走来都特立独行。(2016/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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