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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雅蒙
近傍晚了，鬧市十字街頭一片混亂，因為發生了連環恐怖車禍。齊義在救人時，頭臉也沾到鮮血，警帽也不知掉落在哪兒了。齊義這時正盡力照顧一名受傷的女子，他心裡明白，她們一家人損失慘重。
女子傷勢不太嚴重，她心裡明白發生的事，一直焦急地問：“警官，我家人如何？我的兩名孩子呢？他們怎麼樣了？”齊義是第一個到她這一家的車子施援的，他輕聲說：“我把妳的兩個孩子移出車外，救傷車把他們載到醫院施救，妳不要急。”女子好像感到安慰說：“謝天謝地，他們被送到醫院了。”然后她才問：“駕車的人呢，他是我的丈夫。”齊義說：“他剛剛被救傷車載到醫院。”
這時救傷隊員來了，也要把受傷的女子送到醫院去。齊義陪她走到救傷車，一直安慰她。看著救傷車走遠了，他長長地歎息：他媽的，第一天降職當交通警察，就遇到這種慘絕人寰的事，自己真是倒霉透頂。
昨天齊義還是犯罪調查組裡的刑警，俗稱偵探。這天早上，齊義決定痛改前非，他一早到警察局打卡，不能再像往日般遲到，而且是最遲的一個。他不能再觸怒上司了。
上司見到他，不動聲色地說：“阿齊，你來得好，今天起調你到交通組，暫時性的。”
齊義只有點頭。他明白這是上司懲罰性把他降級，如果就是這樣也罷了，只是齊義心知肚明，內務調查還在雷厲風行調查他的事──貪污，受賄與勒索。都是賭癮害了自己，如果罪名成立，恐怕還有更重的懲罰，說不定被革職，那自己就真的淪落了。
齊義沒想到第一天貶職，就遇到這宗令人難過的事。他相當擔心那個女子，剛才等救傷車時，為了分散她的憂慮，他特意與她閒話，問了她的姓名。他不知道這個叫林雁的女子，抵達醫院得悉真相后，即使不發狂，日后也不知如何活下去，因為她兩個年幼的孩子與丈夫都在車禍中喪命。如果他要安慰她，也許只能說：兩個孩子當場斷氣，沒受太多苦，但是天下有哪個母親能接受這樣的安慰？
齊義交班后，吃了晚飯，沒什麼事可做，他不想回家。妻子半年前就與他離婚，他慶幸沒生孩子。齊義想了想，決定到醫院探望林雁，半路上，他還買了一束鮮花。
他到醫院找到了林雁，她認得他，還很感激他來探望，她說：“醫生還沒告訴我，有關我兩個孩子的情況。”這時醫生來了，得知噩耗，林雁幾乎像發狂：“為什麼不讓我與孩子一起走？現在我怎麼活下去？”
齊義緊緊抱住她，安慰她。他心想：任何人在得知現在只剩下自己時，恐怕都會發狂。他非常同情林雁。醫生以為他們是朋友，對他說：“你如果有時間，就多陪她吧，盡量開解她。”
齊義第二天中午就去陪林雁，到晚上才走。一直陪了她三個星期。因為他已經被暫時停止職務等待調查。他想到唯一可去的地方，就是到醫院陪伴林雁。他就快失去一切，但她比自己更可憐，無論如何，這個時候他們同病相憐。
林雁起初只是抓著齊義的手痛哭流淚，醫生注意到，要他多來開解：“她能在你面前流淚是好事，就怕她哭不出來。她哭了心裡會好過些。”
林雁不想見親人，那只會更傷心。齊義是陌生人，對她的往事沒有壓力，而且她知道齊義當時盡力救助他們一家。林雁逐漸能與齊義，說說她與兩名孩子生活裡有趣的事。齊義是個相當會說話的男人，他之前在歡場就很受眾女郎歡迎。他外表高大英俊，天生容易得到女人的好感。
齊義最能說動林雁的話就是：如果他們還在妳心裡，他們就好像一直活著。妳要好好活著，才能想念他們。他們愛妳，就希望妳幸福。上蒼沒有讓妳跟他們一起去，一定是有他的計劃。
一個月后，林雁出院了，齊義也接到局裡的安排──調職兼降職，是到一個落后的鄉鎮。他羞于向林雁解釋自己為何會被調職，他想在她心裡留一個美好的印象。他只留給她一封短信：后會有期。好好活下去，這是我對妳最大的期望。
齊義被調職時，局裡只有老麥為他餞行。老麥一直欣賞他的精明，如果不是齊義貪污不法，老麥很想把他收到自己這一組裡。
老麥語重心長勸告他：“阿齊，你要好好珍惜這個機會，就當是再世為人。”齊義含羞感激地說：“老麥，我知道你為我在上面說了好話。”
齊義知道局裡原來是要革除他，是老麥為他力爭：“給他最后一個機會。他被貶職那天遇到的交通慘禍，很多人感激他及時施援手才逃過一劫。”結果局裡法外施恩，罰他調職。老麥要給齊義信心，也真的要給他機會，對他說：“阿齊，有一天你能痛改前非，我還是要你加入我的組。”
兩年后，犯罪組要擴大，老麥決定申請齊義回來。他一本正經向高層說：“我需要齊義這樣的手下，齊義可以喬裝軟飯王。他長得好看，會甜言蜜語會陪小心，女人喜歡他。”
上司白他一眼：“全國警察局最英俊的男子小雷，不就在你組裡？”
老麥笑說：“小雷的缺點就是太英俊，又放不下身段，他如太陽神的剛健氣息，會令那些歡場夜女郎自慚形穢，不若齊義可以爛撻撻令她們覺得是同類。他有這個本事。”
也在這個時候，小雷接見一個卅餘歲的女子，因為她要打聽齊義的消息，小雷知道老麥正在申請齊義回來，就與她見面。這個女子就是林雁，她終于從悲痛中走出來重新生活了。小雷謹慎地說：“他就要調回來了，妳留下地址，或者過一陣子再來這裡找他。”林雁微笑留下地址。
喬裝軟飯王打探消息
齊義很快回來了，因為老麥真的有一宗案子要他喬裝軟飯王打探消息。齊義即刻執行任務，三個月后大功告成，他才決定與林雁見面。這時，他發現心情已經平復的林雁溫婉美麗，看她的行頭，猜她的生活不錯，林雁微笑說：“這是先夫留給我的，不是財產，是他的保險金。”
齊義打聽：“你們感情一定很好。”林雁搖頭：“不，如果沒有發生事情，也許我們也離婚了。”她臉上出現傷感：“有一點我沒有告訴人，那天的車禍，先夫要負責，他嗜酒，我阻止他駕車，他大聲咆哮，我怕他動粗。變成這局面……所以我不懷念他。”
齊義把這件事告訴老麥，老麥指著他大笑：“你幾時對女人這樣遲鈍了？林雁是暗示你，她可以接受別的男人的感情，她準備迎接第二春。”
老麥笑說：“我覺得林雁慧眼識英雄，浪蕩過的男人知錯能改后，會是最好的丈夫。你之前這樣關心她，除了同情，肯定有其他你不知道的感情。”齊義想想，覺得自己對林雁還真是有相當深厚的情愫。
小雷知道后問老麥：“齊義會追到林雁嗎？”老麥笑說：“別說林雁心裡有他，齊義追女子幾時出過問題？他以前就是太會追女子，妻子才走。”
小雷：“嘩，我們需要為林雁擔心嗎？如果齊義陋習不改……”老麥說：“不必杞人憂天，為林雁擔心。齊義吃過苦頭，翻過大觔斗，他會珍惜身旁的人。況且如果林雁與他結婚，他人財兩得呢，你大概不知道，林雁是名門千金出身。”
很快的，齊義就發喜帖了，但只是派給本組同事。齊義固然笑不攏嘴，林雁也喜上眉梢。老麥不禁想：上蒼的旨意難以令人明白，難道林雁遭遇折磨，只為了她的真命天子是齊義嗎？當然老麥不會與任何人討論。
那時林雁已經懷孕了，齊義悄悄對小雷說：“是意外之喜，不是有心的。林雁也是驚喜。”林雁生下的是非常難得的四胞胎，雙男雙女，她忙得沒有時間想以前的事了。她全情投入養育四胞胎。
小飛對丈夫小雷說：“也許上天在那時奪走林雁的一切時，也把日后會給她幸福的人送到她面前。”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