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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無不言‧郭史光宏——孩子與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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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表面現象,說孩子們錯了,真沒什麼好辯解的,孩子們確實錯了。但是,這世界上有太多事情讓人覺得,大人們草率下結論實在太委屈孩子們了。實現自我的第一步,經常會以‘惡’的形式表現出來,這一點,真心希望大家能夠給予充分的理解。”

——日本心理治療師河合隼雄《孩子與惡》

在小學教書的太太告訴我,班上一群五年級男生近日流行一種小游戲:在骰子每個表面寫上不同指示,大家輪流投擲,投到什麼指示就必須跟著行動。類似游戲相當普遍,問題是他們寫在骰子上的指示相當猥瑣,比如:親某某臉頰一下、抓某某胸部兩下、摸某某的下體三下……太太問我,該如何是好?

召來男生,聲色俱厲斥其行為不端,然后嚴禁骰子游戲?找來父母,詳加稟報事件來龍去脈,令其嚴加管教孩子?還是當個“佛系”教師,不聞不問,待時機成熟,孩子自然快高長大?

無論如何應對,我們似乎習慣將目光放在“事件”,絞盡腦汁想擺平事件,反而忽略背后更重要的“人”。這群男生怎麼想的?他們為何會玩起這樣的游戲?他們是否察覺游戲中的不良意識?游戲背后,是否傳達了他們內心不為人知的想法與困惑?

近日閱讀日本心理學大師河合隼雄的《孩子與惡》,感觸頗深,啟發甚大。書中,河合先生走訪了日本許多富有創造性的人,包括詩人、作家、畫家、音樂家、哲學家和動物學家等,聽他們講述自己的孩提時代。

出人意料,這些人物,哪一個都稱不上是好孩子,沒有一個人有著乖寶寶的童年。他們逃學、偷竊、撒謊、孤僻、叛逆、欺負人……河合先生笑稱,簡直可以做一本“壞孩子”手冊了。這些案例只是機緣巧合?惡與創造力,真有關係?惡,有價值嗎?

不妨先問一個根本問題:“惡是什麼?”河合先生說:“為了維持群體,必定需要一定的規約,違反了規約,就是惡。”換句話說,只要有違社會規範,都可歸類為惡。家規說,門禁是午夜十二點,深夜未歸就成了惡;校規說,進出課室得排隊,不排隊就成了惡;國法說,不可破壞公物,牆上塗鴉就成了惡。

在集體的角度,這些行為確實都充滿破壞力,危害和諧穩定。然而,在個體的角度,這些行為又都充滿想像與創造力,為變革帶來活力與可能。不妨想想,如果世上每人都循規蹈矩,遵從一切既有規則,秉持一切既有價值,創新與改變不可能發生。惡,是破壞,也是創造力;惡,能導向毀滅,也能走向新生。

有了如此認識,再來看校園內的骰子游戲,大概會有不一樣的思考。男生們在骰子上寫下不雅文字,違反了校規,影響了班風,甚至侵犯了部分同學,無疑是一種“惡”。

然而,惡的背后隱藏著的,也許是他們對“性”的好奇,對權威的挑戰,對佔有他人的快感。這些都是兒童成長路上的重要關卡,也是兒童走向自立的必經過程。

一味打壓與禁止,只是表面上將事情按下,實際上並沒有回應孩子們成長路上的真正問題。不僅如此,因為我們的打壓,也許還會將“惡”引向暗處,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悄悄滋長,擴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爆發成災。那麼,可以怎麼做?河合先生的一段話值得咀嚼再三:

“肯定不是要鼓勵或默認這些惡行,但因為反對,就去粗暴地限制孩子們的自由、支配孩子們所有的行動,就會走向另一個危險的極端,無端地破壞了孩子們固有的世界,遺患無窮。孩子們有孩子們自己的方式,互相碰撞,互相切磋琢磨。要切實地尊重孩子們的世界,又要給孩子們指出明確的、嚴格不可逾越的界限,這可能是大人們應該起的作用吧。”

一個長大了的兒童,愛思考的教師。期望能在浮躁的世道,腳踏實地,仰望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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