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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小地球—— 流水线杀戮

奥斯威辛集中营的布局贯彻了德国人风格,将人们扒光削发消毒的房间,连着毒气室,毒气室又连着尸体焚化炉。像工厂的流水线作业系统,一个步骤连着下一个,紧凑又高效,五年就让一百多万人消失于世上。

幸好外面是温暖的仲夏,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明媚阳光洒下,给了人们多一点勇气去面对这人性的残暴。

因为时间尚早,访客还不多,偌大的集中营在仲夏的阳光下安详着。一栋栋红砖砌成的单层和双层建筑,更像是暑假中的校舍,仿佛假期结束就会恢复生气。

走进当年受害人生活起居的地方,长方形的空间,左右两边是三层的木板,这便是他们的睡床。我问如何分配“床位”?美丽的波兰裔向导回答:丛林法则。强者睡上层,次强的睡中层,稍弱的睡下层,最弱小的只能睡地板了。

人到了地狱还是讲究弱肉强食呵……

长长的房子尽头,有个简陋的盥洗室,一个角落还留着两个简单的小暖炉,虽然只剩残骸,但上面德国汽车福士伟根的商标仍清晰可见。除此之外,房子几乎是“家徒四壁”,所以门前两侧巨型画作,与周遭环境显得格外格格不入。据说,那是当年受害者手绘之作,一幅描绘犹太小孩上学堂,另一幅则是犹太孩子们玩耍的画面。

向导解释人们身在逆境,需要希望,渴望平凡生活,于是画出两幅画来望梅止渴。只是我想不通,纳粹连名字都不让他们留着,怎么会允许这些“劣等人”在当眼处画出他们“卑劣可耻的生活方式”,还保留至今?

真诚面对,拥抱关切

比克瑙营区铁轨的尽头,铸了近二十面纪念碑,分别以当年受害人所说的语言,刻上铭文,警醒世人勿忘历史。驻足阅读英文版纪念碑时,一群少年正围绕在另一面纪念碑前。向导轻描淡写地提起,那是来自德国的中学生,学校趁着暑假把他们带过来参观。

德国人居然能光明正大、自愿地出现在这里!我有点出乎意料,瞬间又觉得合情合理。反省与宽恕的力量,原来是极强大,足以解放所有牵连其中的民族,使得一边可抬起头来正视,一边可淡定从容接纳。

反观我们的亚洲邻居,至今仍不愿面对过去,即使受害方已经准备原谅,却苦于久久等不到契机。大家只好继续维持表面的友好,彼此内心都无法平静。

昔日的欧洲炼狱,因为人们的真诚面对而得以拥抱来自五湖四海的关切,促进一代又一代的自我认识和深刻反思。

空旷的铁轨旁开满了小小花儿,白的黄的粉的紫的竞相争艳,生命原是如此平凡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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