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辞前,我花了不少时间思考我可以做什么?最想做什么?其中,我最想要做的,是为一个家庭留下结合族谱、照片、故事、插图等的自传式家庭故事书。新冠疫情,让我们见证无常的威力。一个肉眼看不到的病菌,把曾经最亲密的人与人,硬生生天人永隔,连再见,都来不及说一声。
我知道的一个家庭,儿子染疾后,波及父母。当女儿从外国赶回来,哥哥与妈妈已经病故。她还在隔离期间,期待能见到爸爸,却得到再度让她心碎的消息,他也敌不过病魔,走了。无常,你让这么年轻女子,情何以堪啊?
我们是否可以抢在无常来临前,将最美的回忆留下?
撰写这本家庭故事书,实在不容易。双方都需要时间、心力,还有信任和磨合。我还需要收取足够费用,以维持生活需要。大部分人没有这种闲余时间、也少会愿意花费钱财在此。大家花更多的时间,研究如何写赚钱的文案。但有一些东西,过去了,就没有了。
妈妈在2009年罹患乳癌,治疗期间,我陆续的为她留下文字、图像记录。五年后,妈妈虽然不敌癌症去世,但我们拥有一段美好的和解、陪伴……过程,还有大量的图、影和文字资料。墓碑上的照片,是我在她罹病期间,定格下的最美笑容。
往后的清明,我们总是一再的看着照片上,妈妈捧着她最爱的花,盈盈笑着,仿佛温柔的她,没有离开我们。
六年前,我还把那段期间的图文记录,结集成书,命名《美丽的活着》。每次想妈妈,就翻开书。每一段一起面对的美好回忆,跃然纸上。
往后,就算我们这一代都不在了,但家族下一代,依然可以透过这本图文并茂的故事本,回看那一段全家人一起勇敢面对考验的美好记录。
幸好够鸡婆
我不仅仅为妈妈留下过如此美好的记录,我也曾很鸡婆的,为身边朋友的长辈做记录。
有一年新年,我去拜年,看见朋友的妈妈卧病,心有所感,于是主动问她,我来帮你们拍合家福,留下纪念可好?在对方积极安排下,我们很快就安排拍摄时间,为她们一家留下记录。拍摄后不久,就协助友人处理照片,跟她分享。后来,就传来她母亲入院后不久,安然往生的信息。听闻她母亲往生不久前,就看过这些照片,并表示欢喜时,我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幸好,还来得及。
还有另一个朋友,在我的建议下,最终也拍摄了一系列她和妈妈的温馨合影。年前,她母亲往生时,灵堂遗照用的就是我为老人家,在海边留下的笑颜。亲友们看到心生欢喜,回忆的都是老人家的纯良美好。
几天前,我收到一通电话,有人联系我,请我当天协助记录白事。我以前是摄影记者,加上当了十来年的医院志工,因此记录白事对我来说,并非初哥,也无忌讳。况且,是要有多大的爱,才会想要留下离别前的最后回忆呢?因此我宁愿降价,也希望能为他们留下记录。
其实看到一个家族的一张张合影,全都是站在一张遗照前拍摄时,心里真的很难过。家祭环节,儿子失控嚎啕大哭那幕,我只能偷偷在心里,留下满满的不舍和叹息。
隔了两天,我到海边,为一个有长辈的家庭,留下他们一家五口的欢声笑语的记录。三岁的小孙子在奶奶脸上,甜甜的吻了又吻。听妈妈说,他称奶奶是他的宝贝,他也是奶奶的宝贝。耳边,仿佛还回荡着找我拍摄媳妇说的话:“公公不久前才往生,MCO让他们无法跟我三岁的孩子有更多的相处机会,我希望能把在家乡的她,接过来跟我们在一起,并留下美好回忆。”
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不想留下更多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