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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任平:汉语变化,步步莲花

最近读书,心烦意乱,仿似妙玉参禅,内外煎迫,只差没走火入魔。自己对汉语的迷执,祸福休咎,殊难预料。语言的探索确乎让我体验到文化认同自我深化的可能性。每天多懂一个词,每隔数日多发现一种表达或陈述的方式,便是我说的文化认同的自我深化。这种深化的日积月累,点滴累积,先天的禀赋(对于文字的敏感),后天的薰陶,主观的努力都同样重要。

 今日的作家,语文表现大多散漫松懈,对文字的斟酌、文句的剪裁显然不够用心。绝大多数的作家,25岁时的文体与65岁的文体几乎没什么两样,时间相隔40年,写作人像只狗追着自己的尾巴走,混身在动,其实是在原地踏步。语文纯粹是粗砺的工具,并无美学意义,因此也就没有刮垢磨光,进一步锻炼的必要。

 一个五六十岁的作家用的还是二十多岁、初出茅庐那三十六套语言板斧,不觉得汗颜吗?更严肃的问题是:你还有必要写下去吗?

 问题症结在于,大家普遍缺乏自觉,他不知道自己没进步,过去不懂段落法(paragraphing),今日一样不懂段落法。陈年的膏药照样拿出来卖,通过社团和人际关系,书倒是出了一本又一本,一些书不仅内容贫乏,连书名也似通非通。

 年龄不是问题,老作家李辉英在《香港短篇小说选》的前言中,不仅写出了他对香港文学界同侪的期待,也点出了他的自觉:“……不知如何在种种的陈腔滥调之间展开新篇。”


吸引读者读下去

 作家语言文字的挣扎舆图(struggle of cartography)殊难描绘,任何引录都必然长篇累牍,才能把话交代清楚。要之,作家必须尽量避免重复自己,汉语体系构成的庞大文化库存,里头的旧词可以赋予新义,随着时代的进步,文化库存的持续扩大,“衍异产生变异”(differ-rence makes difference),铸造新词不仅可能,也是作家诗人的任务。

 民初章太炎提出“回真问俗”说,他讲的是哲学,在语文方面,回真问俗是向民间俚俗语寻索创新的元素,这种论调正面回应了宋代黄山谷的“以俗为雅”的可能性。近年在这方面做得最勇决的是王朔,他的口语书写虽嫌粗鄙,但却鲜活生动,像块磁铁似的吸引读者读下去。我感到兴趣的是他那种蓄意为之的文体的颠覆性,在实际操作的情况下,怎么样松动了(oscillate)规矩森严的传统陈述。

看好散文的未来

 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s)指出不可能有真正的元语言(meta language ),既使王朔像泥鳅在俚腔俗语里打滚也掀不出来,不过他是真的在草根处发掘,从源头处找活水。语言的创新也不一定非仿效王朔不可,读读舒婷不合理路的“蠢话连篇”,王小波的“假谬佯庸”,都不同凡响。当然我们不能忘了木心:“你再不来,我要下雪了。”“生活的最佳状态是冷冷清清的风风火火。”“万头攒动火树银花之处不必找我。如欲相见,我在各种悲喜交集处,能做的只是长途跋涉的归真返璞。”

 木心的散文句,用语每每突兀但真实,用意象的对比、意念的冲撞反映生命的真实。刘震云、傅承得下笔幽默机智,擅于调侃,自成一格,是另一条可以再拓宽的路子。

 汉语目前已经进入“后白话时期”,在语言的构型(configuration )与重组方面,从商晚筠到陈蝶,前者从红楼梦的语言衍异,后者向后现代的“词性变换”形塑新的表达方式,我看到他们在努力。“诗是跳舞,散文在走路”这句话似乎贬抑散文,而其实散文家也可以用跳芭蕾的姿态,在平衡与倾斜间步步莲花。我看好散文的未来。本文改写自旧作,为了加强它的“现在性”(present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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