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制服的保安和藍色水壺,與背景縫合成一幅坐在樹下的人。我甚至不敢走過他前面,走進、破壞這片隔絕風景。傍晚的風緩緩在吹,他動也不動。
好幾次了,看見藍色的他和藍色的水壺坐在樹下,仿彿在等一個人,又仿彿純粹讓時間緩緩吹過,吹成一地碎葉,在光影之間堆砌成各異的形狀。有時早上,有時午后,車駛進那一條單向道,他們便在林蔭小徑裡呆呆坐著。
后來似乎能認得他了,學校的印度保安全都很多話,出門碰頭會跟你說拜拜、早安,只有他是不說話的,笑也不笑。他的頭髮有點長。
有一次在玻璃室的健身房裡,看見另一個坐在樹下的人,應該是印尼籍勞工,他拿著一條水管在健身室外的花叢中灑弄。那時天很陰,我邊跑著步,邊睨視他究竟要幹嘛,在那邊一動不動,跟學校的保安很像。后來天終于下起了雨,他緩緩站起身來,很開心地在雨中跳起舞來。那唯一屬于他的怪異舞步,一點也不協調,在雨中渲染開來。
很久以前,不開心時也會坐在樹下,然后一句話也不說。過后很長一陣子遇見了生命最美好的事情,日子過得滿足之時,一條淺淡的傷疤都會覺得顯眼。坐在樹下,聆聽那些被噤聲的囈語。
雙子座,悶騷又健談。相信在生活中迷路,文字是最直接了當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