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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任平:屏风诗学:杨牧的隐微书写

 

1972年新加坡大学英文系教授关杰明,在台湾中国时报对现代诗口诛笔伐,洛夫、羊令野纷纷中箭。接着数学教授唐文标,亦撰文指出现代诗的错误:

唐文标认为余光中的《莲的联想》是中学生读物,乃“单口相声”;洛夫的诗“是吞服迷幻药后迷离经验的剧本”。我对唐文标批评叶珊(杨牧),继承魏晋六朝绮靡余绪的贬词甚为在意。

杨牧在1972出版散文集《年轮》,我写了篇题为《从杨牧的〈年轮〉看现代散文的变》,发表于台大印行的《中外文学》月刊第8卷第3期,高度评价杨牧“诗文合一”的综合能力。在拉曼学院大学任教的张依苹,2001年完成了她的硕论《隐喻的流变》。文长12万言,写得郑重、用心,计划付梓,她邀我写序,我欣然应允,写了篇4000多字的《再认识杨牧》。重读杨牧的散文犹似读他的诗,是一种美感历程,一种诗性的薰染。

陈芳明教授坦承是叶珊把他带进现代诗。陈的巨著《台湾新文学史》上下册,24章,800页,坊间可见。陈芳明直言“杨牧是诺贝尔文学奖的台湾候选人”。


千般感触

限于篇幅,这篇短文只能观察、评鉴杨牧的诗。我一直留意杨牧对“剌绣”一词——诗创作犹似剌绣,一针一线都讲究工夫——-的偏爱,诗人一贯温柔地对待他喜欢的词。杨牧词汇丰富,喜用古字僻词,有时他用华丽高贵的“黼黻”取代“剌绣”:

车马和船舶都在驿站上等候

准确如音乐交响,如篆如隶

如黼如黻,如一组十四行诗

即使抒写灵均的投江自溺,心情沉重,杨对“剌绣”下笔仍轻,虽然“乱针”已碰触到的橙警线,见〈在近端午读Eisenstein〉:

“你坐在凤凰木下/一张工整的刺绣乱针挑明/零碎的光影开始凝聚,不动/太阳徐行到了天顶//

起先想到戴花的诗人,一迳/歌唱到河边,沮丧,愤怒之余/遂对准最亮,最美丽的/漩涡纵身跃下”

杨牧写诗之际,看似宁静,实际上可能心乱如麻。他的剌绣手艺,终于在〈屏风〉一诗见红:“想像刺绣的手不意被金针/戳破,鲜血一滴染新描的喜鹊左翼/帘幕垂垂摇着”。这几行带血的诗与〈残余的日光4〉的末节:

“这就是最安稳的一刻恐怕/就是,当残余的日光将强度反覆调整…如一张乱针剌绣…在渠道两岸以星星的程式/喧哗或许都抢着引起你注意——-我猜想/我们鞋底都沾做细沙/这样来回甚好,再这样安稳的/一刻,已经看过的是下午的海”的悖论,它们遥相呼应。这种笔法便是一针一线的“刺绣”,所谓“黼黻为文”,“文”是“纹”。

杨牧用隐密方式写他对两岸的关注。屏风总是半透明,一些饰物挡住视线,有屏风遮掩,一切看来安稳虽然不免模糊。我把这种隐微书写称为“屏风诗学”(paravent poetics)。杨牧写〈柏〉首节:“阳台外两颗连理交生的/常绿乔木掩去邻居大半个园子/垂直向北的墙根又是一棵,晨昏/在龙鳞虬髯间穿梭游戏”,我从文字看到诗经的古奥简洁,从地理位置,我读出了两岸三地构成的文化大传统。

不仅《红楼梦》是隐微书写,据哈佛大学东亚系/比较文学系主任王德威透露:陈寅恪在目盲的情况留下的一些文稿,迄今仍是尚待破译的暗码系统;莫言、苏童、余华、到阎连科的作品都充满文字的、景象的、情节的密码。关心公理和正义的知识分子杨牧,纵使于两岸三地有千般感触,着墨岂能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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