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情歌吗?你读情诗吗?一首让人感动的情歌、情诗,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在听、在读的当下,找到属于自己的故事,并且获得疗愈与抒发。
聆听情歌时,有的人会想起甜蜜往事,或是伤心的恋情。不论这些情歌让人感到心暖或伤怀,仿佛音乐中有一种莫名的力量,使人感动和共鸣,进而得到心灵疗愈。到底情歌有什么魅力?
著名作词人瑞业以“中药铺的百子柜”举例解答。“我们布满摺痕的脑,就像一个巨大的百子柜。每个人的经历,当下、过渡和走出来后的情绪,不管是自己的或通过阅读、聆听和电影感受到的,或深或浅的都存在我们脑里面这个百子柜的某一处。”
“情歌,共鸣的恰恰就是这个。我们都是有情绪要处理的人,所以对上某一段贴切的歌词,记忆里的一段旋律,就是这些情绪的出口,得以抒发。这就是情歌的治愈力。”
或许每个人心里,情歌跨及不同风格、类型、年代,但总有那么几首经典情歌,经年累月常驻心中。一首让人深深着迷、感动的情歌,又是具备哪些特质?
瑞业记得有一年,罗大佑带了黄耀明和袁凤锳来马来西亚宣传。访问期间,同桌有人说喜欢他的某一首歌。当时罗大佑说:你不是喜欢我的歌,你是喜欢听到我这首歌那时候的自己。
“就这个说法而言,情歌并没有什么特质,只是朗朗上口的旋律,深刻又有佳句的歌名和歌词,易于流行,触及面广,于是就成了大众,再洗礼成经典。这和现在的大数据道理是一样的,只是现在是实时的,失去了情歌发酵的过程。”
情歌由文字和旋律结合而来,一首能打动人的情歌,是否会影响听众去想像、期待爱情?他说,听歌的环境,首先是听歌的人当下心里先有了一个情绪,快乐的、悲伤的、孤独的、不被了解的……这情绪需要出口,首先会被一首歌的前奏配对。意即,快乐的自然而然会被轻快的扫弦或比较鼓舞的敲击乐吸引,悲伤孤独的会被较牵引的钢琴或弦乐进入聆听的状态。
“这情绪之后再藉由旋律、歌词和歌手情感去铺垫、延续和投射。所以影响听众沉浸在爱情想像的,不单单旋律和歌词、编曲、演唱,甚至混音师勾勒出来的时空场景也一样重要。”
情歌当中,伤感的情歌远远多于恋爱甜蜜的歌,他认为这是人之常情。快乐时,我们都想跟他人分享,而分享的方式很多,听歌唱歌只是其一。
“听歌这习惯,很多时候反而是个人的,这就像伤心时,分享的欲望降低,除非有交心朋友可以倾诉;有的人更转而想被聆听、被理解,甚至一个人静静消化。于是,从歌词中对标和自愈,需求较大。”
“听歌这习惯,很多时候反而是个人的,这就像伤心时,分享的欲望降低,除非有交心朋友可以倾诉;有的人更转而想被聆听、被理解,甚至一个人静静消化。”
他说,因为需求的差异,致使这两大类歌曲数量的差距。不过,成功的例子也不是没有,比如Pharrell Williams的《Happy》、?亚弥乃的《幻化成风》(小手拉大手原版)、REM乐团的《Shiny Happy People》,于我而言,都是一听就打从心底感到快乐幸福的作品。”
情歌唱的不只是爱情
在分享不同生活阶段时期喜欢的情歌之前,瑞业认为先要做一个界定──情歌,不只爱情。“我当职业词人并创立LIKE Music立刻音乐后,听歌有了双重身分。我常这么回答作者:工作上,听唱片公司制作人要的歌,关起门来,听自己喜欢的歌。”
就像今天谈情歌,他认为的情歌、他写的情歌,和大家定义的情歌,也不一样。
早期瑞业喜欢蔡琴的〈油麻菜籽〉、罗大佑〈鹿港小镇〉、周华健〈你是我心中的绿〉、齐豫〈一面湖水〉、齐秦〈思念是一种病〉、郑华娟王新莲的〈往天涯的尽头单飞〉、崔健〈快让我在雪地上撒点野〉、张楚〈姐姐〉、窦唯〈高级动物〉,甚至后来的艾怡良〈Forever Young〉、李宗盛〈山丘〉、陈奕迅〈陀飞轮〉、万芳〈阿峰今天没有来〉、宋岳庭〈life’s a struggle〉、蛋堡〈关于小熊〉……“太多太多,怎么列都会遗漏。”
在个人创作部分,从〈想见你〉、〈勇气〉到〈爱笑的眼睛〉、〈你不知道的事〉,那主要是十二三年,台湾市场是以爱情主题需求居多。但如果拉长到写词初期,到现在的25年,他努力维持两点,一是对生活维持有感,二是体现中文独有的美。而有感,当然就不局限在爱情,还有亲情、友情、社会、人文和土地。
2019年出版的〈你不知道的是〉,里头就有收录他比较偏爱的歌词,包括早期音乐组合二度空间〈绝非罐头〉、刘若英〈透明〉、光良〈漫步太空的人〉、骑士游乐团〈海市蜃楼〉、孟慧圆〈想念拟人化〉,甚至未发表的〈椅子〉、〈田〉。
“我私心认为因为有感,并写之于情,是情歌无误。”
好的情歌要真诚字里情深动人心
回看阅读情诗的经验,自由撰稿人伊藤树信手拈来一些名字,徐志摩、洛夫、顾城、席慕蓉……“我18岁时才读情诗,一开始读的是课纲里的徐志摩,后来才接触洛夫、顾城、席慕容杨牧等。虽然没有特别挑选,但早期读男诗人比较多,后期则是女诗人为多。”
读情诗影响她的创作,因为情诗是发挥想像空间,读时触动内心的情感和想像。“就像打开虫洞(时空隧道)的过程,在回忆过去可能类似的故事、失去的或从未发生的元素里,跳来跳去。比起发生,没有发生的可能更教人牵挂。”
读情诗也让伊藤树构筑心中的爱情模样。“席幕蓉《无怨的青春》,讲述年轻时要善待爱人,不管爱和被爱,不管是否分手,让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没有遗憾,就像高岗上的一轮明月,用明月形容爱情的心思,看了之后很安静、舒服。”诗人们书写的意象成分,比如用恒古月亮表现对爱情的讴歌,这多少让她思索自己对感情的态度、期许。
伊藤树认为,好的情诗首先要有真诚、真挚的情感,才会打动人。她举例沈从文的经典情书:在青山绿水之间,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这座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诗里讲的是一对情侣走过桥的画面,情诗谈论的就是一种对美好生活的想像,一种理想的给予和接受。”
其次,好的情诗必须如所有的诗那样,具备张力,这样经过某些曲折,我们才能感受到文字中的深意。“沈从文情书中用青丝和白发作对比,透过营造张力,强调感受,这本来就是文学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