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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年新文化运动在中国如火如荼展开，胡适提出文学改良，文化创新，德国社会学家韦伯（Max Weber），预测“理性化的时代已经来临”。人追求新知，解决生活、心理、医护等问题，没有什么所谓超自然的力量，理性主义可以改变现状，韦伯把这种理性现象称为“袪魅”（disenchantment）。
“袪魅”祛除古老的迷信，它是世界性的知性醒悟，传统智慧被专业化、科技化取代。除魅使神灵、先知消失，诸神隐退，人类得仰仗个人的知识、学术成就、科技把握，于不同的行业领域奋斗。市场包括职场的竞争是“公平”的。
考克斯（Harvey Cox）在《世俗化城市》（The Secular City）一书直言宗教的世俗化，他是哈佛大学神学教授。大自然的花草树木、江河竣岭的神秘性，日月星辰的神奇性，被解读为先民的原始想像。考克斯书中强调宗教信仰世俗化乃袪魅成果，乃上帝之旨意。这种思维使人们不再敬畏天地：砍伐森林，污染水源食物，当大家都觉得“祛魅”对经济成长提供动力，政商即可不顾生态环境，以充分利用天然资源、从事社会发展为由，继续进行“合法”的破坏。
在这“一条路走到黑”的过程中，上个世纪60年代，美国兴起了“新世纪运动”（New Age Movement）提倡身心灵建康，打坐冥想，敬畏天地万物。宗教复兴，超越不同宗教壁垒的对人与物、对大自然的宗教感（religiosity）开始“复魅”（re-enchantment）。我在80年代末，通过阿布都拉立法委员、郑玉辉、永乐多斯伉俪的引介，于台北与胡茵梦有个下午茶聚，从谈话中知道胡对新世纪运动有很大的期许。她为《宝瓶同谋》（The Aquarian Conspiracy） 的中译本写序，在90年代胡茵梦撰写了《古老的未来》。
互动互济
《宝瓶同瓶》的作者是Marilyn Ferguson，趋势大师约翰·奈斯比特称之为“我们的时代最不凡的一本书”。人类正在从双鱼座的极化（polaric）走向天地人的重认，身心灵的提升。瑜珈锻练的自律训练，改善体能。另一方面，伐木正在进行、天空烟霾笼罩。海豚死去、象群濒危。当人文道德伦理都被除魅，马华诗人田思的环保诗，询及人的问题：〈寻找〉：“在摩天楼的阴影中/人们藉新世纪的人造阳光/用高效能的探测器/寻找一种长久失落的东西/人情味”。平淡的语气，沉痛苦涩的感受。人情味也被祛魅，人与人之间还剩下什么？鸟兽被杀灭，原住民被剥削也就顺理成章了。
还好复魅的力量回来了，年轻学者李时庸博士在2023年4月出版的《复魅：台湾后殖民书写的野蛮与文明》，资本主义借发展之名，生吞活剥，以民主自由之名，行“野蛮主义”（Barbarism）之实。人类的价值观异化，把人类导向生存危机，为了活得更富饶，剥削天地的资源；寅吃卯粮，让熵（entropy）增速，使地球的整体能量更快灭绝。
双鱼进入宝瓶的过渡，宝瓶的前瞻性、创造性、人道主义、热爱生命，只浮现了一些。911事件、全球反恐到今日的俄乌战争，乃是双鱼座余绪，而创造性与科技进步，过去20多年日新月异，互联网使全球化变得可能，AI机器人与ChatGPT出现，人类可能面对科技的反噬：人类反而受制于机械发明。马斯克的移民火星，深具前瞻性，但是留在地球的地球人怎么办？
我认为：祛魅与复魅是并行的两股抗力，《论语·庸也》提中庸之道，阴阳互动必须互济。双鱼走了2000年，宝瓶才进入23年，两种力量如神仙打架，吾人必须沉得住气，捱过黎明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