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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任平:陌生化:《长颈鹿》与《四川好人》

上篇文章谈徐志摩的抒情而不流于感伤,两个不能在一起的恋人,被外部化(externalized)、被“陌生化”(de-familiarized)为相逢在黑夜海上的“两艘船”,“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回到现当代,“陌生化”见诸于商禽,在上个世纪60年代末的大胆尝试:

“————那个年轻的狱卒发觉囚犯们每次体格检查时身长的逐月增加都是在脖子之后,他报告典狱长说:“长官,窗子太高了!”而他得到的回答却是:“不,他们瞻望岁月。

仁慈的青年狱卒,不识岁月的容颜,不知岁月的籍贯,不明岁月的行踪;乃夜夜往动物园中,到长颈鹿栏下,去逡巡,去守候。”

读者都以“超现实主义”为商禽这首分段诗标签。是的,的确surreal。现实生活中的囚犯不太可能长高,更不可能脖子长了是因为“瞻望岁月”。弦外之音有待细嚼。典型的“陌生化”,拟人化是陌生化的初阶,跨进诗的大千世界,不能不慬“以物拟物”“以物拟人”。“变体”是艺术的必要,变体不可能没扭曲。囚犯与牢狱的关系,被“超现实地”写成长颈鹿与动物园的关系,两者都想走出桎梏,看看外面的光景:岁月。


如果商禽单纯的写:囚犯望穿秋水盼望自己能早些踏出牢门,重见天日,那是(无趣)的散文。仁慈而带点愚騃的狱卒夜夜在动物园,观察长颈鹿的动向,想知道典狱长说的“岁月”是啥东西,能把囚徒的颈项拉长。超现实的虚写,使整首散文诗有了生命力,引人关注与遐想。

技法的变是为了引起受众的惊讶、好奇,让人放下“合理或不合理”的问题,研究诗中深意。“陌生化”允许想像力逾界,大幅的想像力跨越,即构成超现实的情节飞跃。

且看德国戏剧家布莱希特(Berthold Brecht)的《四川好人》,西方人写变脸之乡的四川,已是亮点。四川可以是任何地方。布莱希特虚构了中国三位神仙(immortals),在四川寻找好人。他们找到的唯一好人沈黛,是个妓女。东方观众意外,西方观众对《四川好人》更是惊奇而充满期待。

艺术绝活

剧情一开始,三位神仙在四川寻觅好人,把一堆钱交给妓女沈黛,吩咐她施舍穷困。众街坊闻风而至,在沈家大吃大喝,沈黛无奈,扮成凶恶的表哥隋达把众人赶走。飞行员杨荪失业,无以谋生,上吊寻死——情节诡奇,陌生化的效果愈显——两人从认识到结为夫妻。

可杨其实并不爱沈,骗得钱财即赴京再谋飞行师职。沈黛被骗,人财两空,又怀了身孕,恰遇理发师苏富,两人联手开间烟厂,这时大奸大恶的表哥隋达出现。他担任厂长,苏富任监工,剥削工人牟利。

然后沈黛突然失踪,杨荪疑她被隋达一伙所害,告上法庭。三大神仙成了法官,这“陌生化”令静坐的观众跳离座位。隋达此时把面具拉开,赫然隋达竟是沈黛。四川变脸的效应发酵。神仙错愕之余,飞回天际,留下好人沈黛,继续在人间彷徨踟蹰。

商禽与布莱希特,在他们的作品里营造惊愕效果为了博君一粲?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受众对作品的套路式发展习以为常,必须陌生化挑起激情反应,让大家不得不“反思”。商禽的超现实手法,针一般的挑动人们的神经。《四川好人》在欧洲各国演出,引起哄动,不仅是题材的“异国情调”(exotic),而是荒腔走调的戏情变化,一而再、再而三,撩拨观众从狐疑不解到沉思求解。陌生化技巧是文学、也是所有艺术的绝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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