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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俊奇

字癖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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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俊奇:蔡生谈

蔡澜是老派人。和人谈起刚去世的爱妻,还是会很自然的称对方为“内子”。内子是谦称。是一屋之内,关起门来,胼手胝足,一起过日子的那个人。而且听起来,“内子”怎么都比“太太”典雅,比“老婆”亲昵。

更何况,称妻子为“内子”的那个人居然是蔡澜。年轻时候的蔡澜,名利和酒色,左拥右抱,统统都要,一张脸无时无刻都被醇酒和美女熏得红通通的,说有多风流,就有多风流,根本就是坐在玉蒲团上修行的野行僧,但他游戏人间看穿的人世和江湖,却比谁都还要深——就像我特别喜欢他有阵子爱挂在身上,穿梭香港街市和食肆探路觅食的橘黄色和尚袋,里头不知装了多少娱乐圈奇闻艳事和文化界快意恩仇,随手一抓,匡啷匡啷,一把接一把。

奇怪的是,年轻时越是歌台舞榭,越是看似流连花丛,风流成性的男人,老了,反而都转了性,变得意料之外的专一,并且对身边的那个人,竟有一种小孩撒娇似的依赖——因此蔡澜提起妻子因摔了一跤先走一步,一点痛苦都没有,其实是件好事,并且他还郎朗地笑了两声,说,自己反而自由了。

但没有了那些不自由,整个人会不会因此而空荡荡的,常常由脚底浮上来,尽是对一个人不思量,自难忘的冰凉?我看着蔡澜努力地配合镜头,谈着,笑着,但他那种笑,渺渺茫茫,满满的都是无处可说的凄凉。

年华不再

走到了人生的边陲,其实不是豁达了,不是通透了,而是明白了生命本来就是愿赌服输,唯有招了认了,心下才算释然。而只要活得够老,难免会像蔡澜说的一样,过一天,算一天,超过一天的,已经不会再去想。人话到一个年纪,肉体,只是为了存在而维持,已经远远追不上意识的驰骋和超脱。曾经的春风得意,鲜衣怒马,豪情万丈,到最后,不外是从断舍离,走入轻、慢、静——轻煮岁月慢煮茶,把当年初来香港八块钱一饼买回来的普洱茶,来来回回,静静地煮了一壶又一壶,只是喊来喝茶的朋友,却渐渐少了,也渐渐的,没有办法再来了。

老年的蔡澜,对衣着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和讲究,我甚至发现,他似乎对桃红、粉红和妍紫色,开始有一种带点缅怀的情有独钟。又或许,是蔡澜终于明白,一息间灿烂的夕阳,未必一定要是金色的——粉红衬衫和桃红棉织冷衣,把他的气色映照出久违的少年气,仿佛夜来幽梦忽还乡,又回到“小轩庄,正梳妆”的那个年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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