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匡离世,世上再无卫斯理。然而,他用千万文字开启许多人最初的科幻梦想──外太空、外星人、时空隧道等,这些与我们的日常生活相距甚远,却是一段美好的梦想,将在文字世界里以及记忆中,让书迷们继续与卫斯理探险。
林健文的书柜永远留着一个空位置,给不知何时补齐的卫斯理系列。“其实我是买齐了,但算一算还欠五本,应该是有人借了没还。十年前开始寻找明窗出版社出版的卫斯理小说,但市面上只有后来出版或中国版的卫斯理。”
倪匡笔下的卫斯理系列小说有逾百本,创作横跨40年,封面有几款,包括字体粗大和配色对比强烈的明窗出版社版本、真人照片写实风格的勤+缘出版社版本、水彩插画风格的远景出版社、部分带有西方名画感觉的皇冠出版社版本等。
他收藏的卫斯理小说,有70%是从结业租书店购买的明窗出版社版本,目前市场已不见踪影;另外一家同是香港出版社的勤+缘版本,也是屡寻不获。市场上见到的往往是后期出版或中国版,他不喜欢当中的排版,即使十年寻找不果,依旧坚持要收藏属意的明窗出版社版本,宁缺勿滥。
理性看待书中科幻
说到卫斯理,就要回溯他的少年时代。“我第一次接触卫斯理是在念中学预备班,当时数学老师把书放在桌上,我们觉得好奇借来看。我还记得看的是远景版本,单单只是灰暗色调的封面,就很吸引人了。”
林健文先是跟老师借来读,直到老师的藏书都读完了,才到租书店租借,或是同学当中谁有,就借来读。由于读理科班,他和同学还会讨论书中的科学论述,即使有争论点,同学之间只是讨论过就算,不会在意。
“比如《原子空间》说到‘原子空间可以压缩和放大’,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没有这样的能量。但是,我们也知道倪匡是以‘要是有这样的能量可以做到这一点’作设想,这也未尝不是不可。”
“我们会理性化看待他在书中的科学幻想,对他的科学幻想也没有采取一定否定的态度。倪匡后期不作修正也是好的,至少他留下我们的阅读经验和记忆。”
卫斯理小说横跨七八九十年代,林健文觉得是几个因素所致。
“卫斯理是科幻小说,但倪匡说过他一开始想写现代的武侠小说,所以我们看到前面几部是探险居多,有一点当时流行007电影的影子,第四部才加入一点点科幻元素,直到第六部《蓝血人》才开始进入科幻去写外星人。”
“第二,七十至九十年代电脑和网络还没有普遍发展,大家还是有看小说、阅读的习惯。第三,同时间八十年代电脑才刚要蓬勃,大家对于这种带一点科幻、科学色彩的小说,会有好奇心。”
卫斯理小说对林健文的影响是,敢去想任何不可能的事情,开启他的想像空间。“从小学进入中学阶段,因为基于学习的局限性,当时的我们可能是没有想像力的,但是看了他的小说,想像力这一块打开了许多。”
吃过喝过移民过人生无憾
卫斯理系列中的人物颇多,个个都有特色,好比戈壁沙漠、良辰美景;当中,林健文个人觉得最特别是在《盗墓》中登场的盗墓专家齐白:“他的名字译音CIBE是从四大文明古国而来,古中国(C)、古印度(I)、古巴比伦(B)、古埃及(E),我喜欢这个设定,且叙事方法不错。”
问他最喜欢卫斯理哪一本?他马上大笑,说:“这问题不能问,没有人会回答你!”想了一会儿,他又说:“读科学系的人会喜欢《头发》,因为它说的虽是宗教,却和其他人形容不一样,这也是我前期喜欢的一本。早期会被科幻性的作品影响,但后来回看,觉得写的平淡的可能比较好。”
倪匡逝世的消息传开来后,林健文的朋友们摇头说可惜,可他不这么想:“倪匡不像古龙四十多岁那么快就消失,也不像金庸那么约束,他都八十多岁了,要写的东西都写完了,什么都吃过、喝过,也移民过经历外国生活,没有什么可惜。”
他说,倪匡自己也说过,许多事情都有额度,额度用完便不能再用,所以他戒烟、戒酒、2005年封笔,只因他觉得“额度用光了”。
“写作额度用完了就不写,喝酒额度用完了就不喝,老了他也不觉得怎么样,倪匡本身就是一部很精彩的小说。若觉可惜,就读他的小说吧!”
有人形容倪匡的逝世是“一个时代的结束”,林健文认为,能被称为“一个时代”的形成因素往往和社会经济发展有关连,因为经济发展蓬勃,带动整个供应链,娱乐、文化、文学、书籍、报纸等,人才应运而生。
“经过一个时代洗礼之后,它会逐渐衰落,像台湾十几二十年前开始衰落,由香港接班,现在则是中国,大家都说中国电视剧比香港电视剧好看,这是因为中国经济在发展、有资本,可以做到想要的东西。”
时势造英雄,七八十年代的香港造就倪匡这号人物,现在和未来年代自然也会有别号人物;但是对于林健文来说,中文科幻世界里,仅有倪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