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澜:草草不工—— 寿司之神
和友人聊“寿司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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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本店去过吗?”
答:“无数次。从学生时代开始。”
问:“不是很贵吗?”
答:“当年是人家请客,没问价钱,那么多年来也不大涨价,现在一个人份,三万日圆,合三千港币。”
问:“哗,那么贵!”
答:“店主小野二郎已是艺术家,艺术家的作品,从来不是很贵的。”
问:“正确地点在哪里?”
答:“常去东京的人,都知道银座的交叉点有一座SONY大厦,在对面有不二家糖果店,标志是一个大头公仔,香港人叫牛奶妹,“数寄屋桥次郎”的店就在旁边,走下一层到地下室就可以找到。同层还有一家很出名的鳗鱼“野田岩”的分店。从“半岛酒店”走过去,不到两分钟。”
问:“地方大吗?”
答:“很小,小野二郎一个人应付不了,大概可以坐七八个人吧。”
问:“那么位子很难订?”
答:“不容易,但是在订酒店房时,请服务台为你约,就有可能。我那么走进去,是不行的。”
问:“为什么?”
答:“小野二郎最注重的就是饭了。多少个人来吃,炊多少饭。饭的湿度要做到和体温一样,所以他也很讨厌客人迟到,坚持现炊现做,时间一过就不好吃了。”
问:“听说他的饭,醋下得很多。”
答:“也不感到酸,他的儿子在六本木开的分店,所做的饭,就感到酸。”
问:“一人份,有几个寿司?”
答:“二十个左右。”
问:“那不是会吃得太饱?”
答:“很奇怪,就是饭量不大的人,也没这种感觉。”
问:“大厨把寿司饭团和海鲜捏好了,是不是即刻要吃呢?”
答:“是,二郎说最好不要超过三秒。要知道寿司本来就是一种快食的文化,最初都是小贩摆的街边档,客人吃完就走。寿司做好摆久了,微妙的味道会变掉,去二郎的店吃寿司的人,老饕居多,能够辨别。”
二郎的每一天
问:“有人说他的饭团,一共有多少粒米饭,都能算出来,到底是不是真的?”
答:“他今年八十几,从七岁当学徒入行,你能想像他捏过多少饭团,虽然不能算出一团饭有多少粒,但是不会相差太多吧。”
问:“如果有些东西是绝对不吃的,可不可以要求换别的?”
答:“可以先向他说,尽量换别的给你,不过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他会把你赶出去的。”
问:“做不做很特别的食材?”
答:“不做,都是大众的。二郎每天到筑地鱼市,选最高级的,从来不问价钱,有时觉得没钱赚,他也照买,所以他说,三万日币,绝对不贵。”
问:“所有食材都是最好的,当然不靠手艺啦。”
答:“话不是那么说,像小肌KOHATA这种鱼,要经过醋浸才能上桌,要浸多久,会不会太酸,会不会太咸?全靠经验,二郎说如果客人有一个说不好,下次就不会再来,他做的大多数是熟客生意,不想失去任何一位。”
问:“我明白了,要做到最好,就是让任何客人都满意。”
答:“对。有一年,世界上的米其林三星厨子在东京集合,其中十三个到了他那家店,这些人都是老饕,没有一个说不好吃。”
问:“问些私人问题,二郎每天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答:“二郎说过,他每天一早起身,十点半左右到鱼市场选海鲜。如今年老,已交给他儿子去做,自己散散步,从家里走到银座,两小时,上午十一点半开店,客人到两点左右散了,开始教学徒如何处理鱼和饭,下午四点开始准备晚餐,五点半已有客人来,做两轮生意,八点就可以关店了,回家吃饭,睡觉,起身,日日如此。”
问:“没有休息吗?”
答:“星期天不做,他打保龄球去。”
问:“哈哈,这也怪。”
答:“他自己说常打满分的,不知真假。”
问:“如果到外边吃饭,去哪里?”
答:“他老友金本兼次郎的鳗鱼店“野田岩”,以及早乙女哲哉的天妇罗店“MIGAWA”,西餐的话,他喜欢罗富松。”
问:“有没有人问过他最后的晚餐想吃些什么?”
答:“有。烤盐渍三文鱼和面酱汤,说日本人本性嘛,喜欢的都是这些最基本、最平凡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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