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愛他的人

文／雅蒙

小雷通知老麥：「韓永富31年前失蹤的兒子有消息了，但他現在醫院急救室，請你立刻通知韓氏夫婦趕到醫院，他們的兒子迫切需要他們援助。」不一會老麥過來了，說：「韓氏夫婦已趕去醫院，他們說不管什麼援助都一定答應。韓太太甚至哭說，即使要我的命也願意，只要偉光好好活著。」

辦案完畢，小雷與上司老麥到一家普通餐館用膳，一進入就聽到有人揚聲叫：“麥探長。”是一對中年夫婦與一名小少年正在用膳，老麥也高興地上前招呼：“韓先生韓太太，好久不見了。”

寒暄一番后，老麥指著那名一直禮貌微笑的小少年，對韓氏夫婦說：“這就是偉明吧？這麼大了。”韓氏夫婦也笑說：“可不就是偉明，難得麥探長記得他的名字，他已12歲了，剛進入中學。”

老麥笑說：“怎麼會不記得偉明？我一直說他是你們韓家的福星。”目光如炬的小雷，注意到韓太太臉上雖然掛著笑容，卻明顯地閃過一絲陰霾。老麥也明白自己失言，再嘻哈一陣，也就與小雷到另一台坐下。

兒子失蹤不見了

然后老麥懊悔地說：“說錯話了，正是那壺不開提那壺。”小雷說：“是說那小子是韓家的福星？”老麥點頭：“是，他的確是韓家的福星，只是我不應該說出來。”小雷奇怪，老麥解釋說：“13年前韓家發生一件不幸的事，韓永富夫婦一家差點婚姻破碎而家變，幸好這時發現韓太太懷孕了，她才鼓起勇氣活下來。”

小雷最簡單的分析：“韓先生有外遇？”老麥搖頭：“不是，他們夫妻感情極好，是他們的兒子韓偉光失蹤不見了。”小雷同情地哎呀一聲，“是被人擄拐嗎？”老麥唉一聲點頭：“是，一直沒有消息，也不知是生是死，但韓氏夫婦認為他只是不見了，一定仍然在人世。真快，韓偉明都12歲了。”

小雷一直同情孩子失蹤的父母，認為那是為人父母最大的惡夢，一生的最痛。這時，小雷當然不會知道他第二天將會遇到的事。

翌日早上，小雷要進入警局時，在門外遇到一名相當體面的中年男子，禮貌地問：“請問報案室在哪裡？我有急事。”小雷一向熱心助人，便說：“我帶你去。”但半個小時后，警察帶著一個人進入刑事調查組，對小雷說：“這是刑事案，歸你們管。”

小雷一看，呆住了，這名犯了刑事罪的人，就是剛才問路的中年男子。小雷猜疑地問：“你叫什麼名字？犯下什麼罪？”中年男子禮貌地說：“我叫姜達昌，我當年擄拐了一名小孩子，不知算不算綁架呢？”

小雷一聽是擄拐小孩，立即著急地站起來，然后才想到對方剛才是說“當年”，即是相當久前的事了。姜達昌這時趕快補充說：“我是在13年前擄拐一名三歲的小男孩，你可以現在就抓我，但請你立即找出我兒子的親生父母。”

小雷一聽就明白，這位姜達昌13年前拐走了一名小男孩，就把他當自己的孩子撫養，但他為什麼會突然揭開此事？他注意到姜達昌臉上有焦急與憂慮的神色……

小雷立即帶他到審訊室，問：“你可知道你拐走哪一家的孩子？”姜達昌點頭：“知道，博文的親生父母當年找他的新聞相當轟動，報紙刊登了許久。”小雷明白這名被拐的男童如今叫姜博文。只聽姜達昌繼續說：“博文的親生父親叫韓永富。”

需要親人協助

小雷幾疑聽錯：“你再清楚說一遍。”姜達昌回答：“我是看報紙知道的，博文的父親叫韓永富。博文那時的名字叫韓偉光。”

小雷拿起室內電話要找老麥來盤問，只聽姜達昌哀求說：“你們有韓家的消息吧，請趕快聯絡，求求你，事情真的很急。博文如今在醫院，他需要親人協助。”

小雷一怔，他明白了。他本來最厭惡拐走他人小孩的人，這時卻以同情憐憫的眼光望著姜達昌。原名韓偉光的姜博文這時在醫院等候急救，姜達昌愛子心切，寧可冒著被捕入獄的危險，尋求警方援助找尋韓永富的下落，他希望姜博文的親生父母能救孩子。

姜達昌這時用比哭還難聽的聲音說：“警官，事情真的很急了，博文發生意外，肝破裂，需要親人捐肝補救，他的親生父母中一定有一位能援助他，我想捐肝給他也沒辦法呀，醫生說不適合。警官，我可以入獄，請你做做好心，趕快尋找他的親人吧！”

小雷在電話裡通知老麥：“頭的，韓永富13年前失蹤的兒子有消息了，但他現在醫院急救室，能不能請你立刻通知韓氏夫婦趕到醫院，他們的兒子迫切需要他們援助。”

不一會老麥過來了，對小雷說：“韓氏夫婦已經趕去醫院了，他們說不管兒子需要他們什麼援助，一定答應。韓太太甚至哭說，即使要我的命也願意，只要讓我再見到偉光，只要偉光好好地活著。”

小雷看到姜達昌如釋重負，掩臉流淚：“謝天謝地，醫生說只要找到博文的親人，他一定能救活。”他放下手，望著老麥說：“我認得你，報紙有你的照片，你是當年調查案件的探長。你抓我吧。只要博文能活著，我入獄也值得。”

老麥卻平靜地說：“我憑什麼抓你？此案我最清楚了，當年根本不是你擄拐韓家的兒子，是一個女人，你的妻子是不是？你是一直不知道，還是最近才知道真相？”小雷吃驚得說不出話。

姜達昌低頭說：“我是在三年前才知道的。事發時我不在本國，我在外國工作。我與她原本生有一個兒子，與博文同年。我在外國工作時，兒子急病死了，但我不知道，這時妻子因傷心過度，神智不對了。她不肯面對兒子已經死去的真相，我想她以為兒子不見了，她要找回來，應該就是這樣，她拐走了韓家的兒子韓偉光，冒充是我與她的兒子姜博文。”

他繼續說：“妻子在博文五歲時死了，自殺，幸好這時我剛好回來，就親手帶大他。三年前，我要裝修屋子，收拾舊東西，找到她收藏的文件，都是剪報，都是當年韓偉光被人拐帶的報導，還有真正博文的死亡證明書，我立刻明白了一切。”

姜達昌的頭垂得更低：“只是這時我已經把博文當命根，我捨不得把他交回給韓家，我早就擬定好栽培博文的計劃，我不願意放棄。是的，我自私，因為我太愛博文，他雖然不是我的親骨肉，但他是我的心肝寶貝，我不能沒有他。”他淚落如雨。

姜達昌望著老麥與小雷：“你們抓我吧，只要博文好好活著，我心甘情願坐牢。”老麥輕聲說：“看韓家決定如何吧！”

小雷與老麥到醫院，韓太太高興地說：“長得像永富，真的是我們失蹤的兒子偉光。永富已經把部分肝捐給他了，醫生說兩人都平安無事，休養后很快就會痊癒。”然后，老麥把一切告訴韓太太。韓太太沉思一會說：“聽你這麼說，我可以明白這位姜達昌真的很愛偉光，為了救他的命，他寧可冒著坐牢的危險，同時永遠失去偉光。他把偉光看得比自己還重要，我感激他，不，我不準備提控他，他已經把孩子還給回我們了。再說，當年也不是他拐走偉光，是他可憐的妻子，我也能明白她當年傷心欲絕的心情。”

品學兼優好孩子

韓太太微笑說：“他把偉光照顧得很好，偉光從來沒吃過苦，剛才有偉光的老師與同學來探望他了，從他們的口裡，我知道偉光是品學兼優的好孩子，可能我們自己也不能把他栽培得更出色。真的，我感激他。”

她微笑說：“以前我恨拐走偉光的人，恨之入骨。我想過許多次，如果有一天，給我見到這個人，我要飲他的血吃他肉，方解我心頭的苦楚與恨意。但我現在真的恨不起這位姜達昌。”

小雷說：“因為你明白，他不是壞人，他真的愛你們的孩子。”韓太太微笑：“對，他愛偉光，我願意原諒他的過失。我甚至準備繼續讓他當偉光的爸爸，永富是偉光的父親。我們也要為偉光著想，人是有感情的動物，他們有真正的父子親情，我們不能夠就這樣奪走他心目中的好爸爸。”小雷笑說：“偉光太幸運了，有這麼多人愛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