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瀾：草草不工──母女

朋友說：“老闆娘，我想要一些飯吃吃。”“我們不賣飯！”她呼喝，這時候誰敢吭聲？還好她的慍情是假的，一轉潑辣，嬌滴滴地問：“要用碗吃或是包紫菜吃？”

“包紫菜……”朋友低聲回答。老闆娘叫她女兒到家裏去拿。她過了一陣子才回來，手上捧著一大碗香噴噴的熱飯，向友人說：“吃吧，這本來是媽的宵夜。”我們感激地包著魚片吃，肚腸中溫暖又是另一番滋味。

“要不要多來一杯茶？”老闆娘又問，我們又搖頭。她拉長了臉走開去。帶我們來的朋友偷偷地告訴我：“她丈夫死去后，她一個人經營這家店，也不請工人，辛苦地把她的女兒送去唸大學。”

這可真不簡單，我們都敬佩這肥婆。她回來后再問：“要不要來多一杯茶？”我知道不聽她的話她不會死心的，果然知道我們瞭解她的心意后，又開朗地笑了。換完衣服付賬，真是想像不到的便宜，別處絕對吃不到。

“下次再來！”她的語調是命令式，又帶威脅。我們樂意地遵命。走遠，回頭，還看到母女兩肥婆站在門口相送。

———肥婆小料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