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以为，所有难民就如《回不去的家》中的罗兴亚人，都有着真实的生活惨况才会沦落为难民，逃出国外。但这本《幸福记事：我（不）是难民》却颠覆了我的想像。原来，世界上或许会有些人杜撰自己的故事，自愿成为难民……

说实话，《幸福记事：我（不）是难民》并不是一本讨喜的小说。故事沉重，而且没有完美结局。不过，不完美的结局，是因过于写实与真实，也正是这本书的精彩之处。

关于偷渡客，我们听的都是别人转述的故事，但是否听过偷渡客自身的叙述？这本小说就以两个偷渡客的视角，叙述了她们如何想方设法融入异乡的故事。

林小凤（原名王筱丽）为了摆脱家族穷困的日子，毅然孤身一人从糖国（小说杜撰的国家），透过蛇头偷渡到德斯纳亚（小说杜撰的另一个国家）。她将自己成为难民的原因归咎于糖国万恶的一胎制政策，断断续续地获得德斯纳亚的“被容忍短暂居留证”，在那里认真打拼二十年，把自己赚来的钱系数寄回糖国。这期间，自己从未回过家，自己的丈夫享有他太太辛苦赚回来的钱并偷吃。在德斯纳亚活了近三十年，她自己仍是名“难民”，无法取得合法居留证，最终被遣送回国。

陈恬恬，一个在糖国出生，长大的“17岁少女”（实际年龄29岁）。她的父母十几年前就逃到德斯纳亚，赚了一笔现金就把女儿接过来。由于谎称的年龄低于18岁，未成年故比起林小凤更容易获得德斯纳亚人的同情及庇护。

在父母的安排下，与当地另一名糖国男子私下结婚。（德斯纳亚政府并不知道，因这样会促使她被迫要工作）她在德斯纳亚的数年生活，均是靠着骗取德斯纳亚人的同情心，最终因未婚先孕成为单亲母亲，让德斯纳亚人更同情她并获得合法居留证。这两个女子都是偷渡客，不过她们有3个不同点：

第一、林小凤比陈恬恬早数十年逃到德斯纳亚，是第一代偷渡客、经济难民。陈恬恬则幸运多了，她靠着父母的帮助，逃到德斯纳亚，是第二代偷渡客；

第二、林小凤获得的福利与金钱都是辛苦打黑工得来，并且还将之寄回糖国。陈恬恬则谎称年龄、藉未婚先孕的方式，获得德斯纳亚的优越福利，在那里吃喝玩乐。

第三、林小凤辛苦工作、透过正确渠道争取数十年，最终没获得合法居留证。陈恬恬不务正业，只用谎称年龄及未婚先孕的方式，在短短几年内得到合法居留证。

到海外寻求生机

一样的目的，不同的方式，不同的结果。如我说，这本书一点都不愉快，非常沉重而且写实。写实的部分不止是作者有意无意地暗示着世界一大极权国家及西方著名的难民收留国。写实的部分是因为书中许多人物及故事，都让我想到我从小到大遇见的各种移工。

由于家里经营杂货店，又住在马来社区，因此较容易接触到来自各国的移工。曾经与多个移工交谈，他们都告诉我，他们并非不想留在国内，但由于国内经济环境不佳，只好远渡国外，寻找一份生机。

有的外劳，在国内原本是高级工程师或老师，但由于在本地找不到工作，只好沦落为劳工阶级的建筑工人、扫地工人或除草工人。

也有一些移工告诉我，他们是非法外劳，并没有合法居留证。有者则告诉我，他们为了合法留下来，获得更好福利，也做出不少妥协例如，我就曾遇过一个案例。有个单亲母亲想让孩子在马来西亚接受教育，但没办法，直到她改变宗教信仰，突然申请手续容易许多，最终孩子不但获得上学的机会，每个月还得到援助金。

失去道德操守

我不确定那位单亲母亲说的是否属实，不过我相信有许多人，为了争取更好的生活机会、争取更好的福利，都在做着事与愿违的事情，就像小说里的林小凤。也有的人，为了轻松地享有各种好处，道尽各种谎言，就如陈恬恬。

大将出版社在出版这本书的同时，也出版了张安翔的《回不去的家——罗兴亚难民的真实现况》。两本都在讨论难民议题，不过形式不一样。前者是生活中活生生的实例，我们每日可遇见的罗兴亚难民；后者则是从杜撰的世界里，描述偷渡客以难民姿态入驻福利国的故事。

曾经以为，所有难民就如《回不去的家》中的罗兴亚人，都有着真实的生活惨况才会沦落为难民，逃出国外。但这本《幸福记事：我（不）是难民》却颠覆了我的想像。原来，世界上或许会有些人杜撰自己的故事，自愿成为难民，只为了寻求更好的生活。

如我说的，这本书的确不讨喜，不过值得一读。唯有透过阅读这本书，我们才能明白，一个人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方式，在道德情操上可以如何没有下限，无所不用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