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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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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影视 梁小楷:找个阴影好遮阳

没有人能够完美无瑕,24小时沐浴阳光里,但人也不能因为自己的挫败,终日躲在阴影底下,不出来!

会留意到《阳光普照》这出台湾电影,主要是看了钟孟宏导演的前部作品《大佛普拉斯》,全片黑白,主角是拾荒中年、夜班老守卫,无意间发现雕塑厂老板将一具女尸藏于大佛像中…没有色彩,仅有草根人物、狰狞黑道、伪善君子,连欢场女子都是庸脂俗粉,电影却如夜雨洗刷、烈日曝晒,掀起视觉、心灵上的冲击,一切荒诞景象宛如一首颓癈的诗。这回《阳光普照》彩色了,主角仍属草根阶级,干瘦如柴的中年教车员及其妻儿,述说四口之家的崩裂及重组。

故事从教车员老爸的次子阿和讲起,阿和受人欺负,找死党菜头出马,本以为唬吓对方就好,不料,菜头一刀就将人的手掌斩下了,掉进热腾腾翻滚的火锅里!

两人被告罪成,阿和因未成年,收押少年辅育院3年,老爸气得说,“最好让他关到老关到死。”

老爸向来对人宣称,只有一个儿子。长子学业好人上进,只差未考上第一志愿的医科,准备重考。至于次子阿和,他根本提都不想提!

阿和被关,风波仍不断,菜头被关,其老奶奶乏人照料,有人找教车员帮忙筹人情债,然而教车员不忿,砍人的又不是自己的儿子,拒绝;15岁少女在其阿姨带领下,找上门来,因阿和搞大人家的肚子。如教车员所言,阿和关进收容所,仍等人帮他擦屁股。

只有长子可靠,教车员指望他将来当医生,光宗耀祖,未料,长子却在夜里跳楼了。从此,教车员真的只有一个儿子阿和了。只是父子间的恩怨,至到阿和3年出狱后,仍没得到缓解…

电影取名《阳光普照》,剧情却是愁云惨雾,养孩子养到最后,都不知道儿子究竟心里在想什么?
长子优秀,从不做错事,唯一做错的事──跳楼,即铸成大错;次子做错很多事,付出代价,想循回正途,安安分分过日子,但社会肯给他机会吗?还有老爸肯给个好脸色吗?

生儿育女,是本难念的经,男儿叛逆,女儿也未必好教,那个单身阿姨蹉跎青春,独力养大已故妹妹的女儿,结果这女儿15岁却跟了边缘少年阿和,还有了身孕,要上诉法律,还是和解呢?将错就错,奉子成婚,这阿姨说:“我能放心吗?”教车员的妻子琴姐是四口之家的唯一女主人,发挥母爱,安抚这阿姨说,“我也是不放心,但至少有我陪你一起操心。”这头家,若没有这个女主人,早就瓦解了。

出来混,是要还的,别人为你砍人,将来他也要你为他砍人。

心肠不够硬,不想横死街头,劝君早回头,阿和当年间接让人断了手掌,成年后竟外相见,那人带着“义肢”修理马桶,阿和心生愧疚,然而于事无补,手断了,还煮熟了,补不回了!

电影写实,开头冲击,中场拖宕,结尾破局,来个高潮,最后一击,原来看似最漠不关心,最后为免孩子受黑道牵连,什么狠事,他都敢去做,开车撞人埋尸!出来混是要还的,但老爸愿意代替儿子偿还。

阳光在这里好刺眼,教车员向妻子坦诚罪恶,妻子快崩溃了,头顶上却是日照山中!

个人仍比较喜欢《大佛普拉斯》多一点,风格强烈,但《阳光普照》也没叫我失望。在电影《阳光普照》里,阳光是主题,阴影是细节,但更重要,长子可谓24小时沐浴阳光中的男孩,然而,他心里依然有阴影,他梦见补习班里众人皆睡,唯有他独“醒”,他就是太干净、阳光了。他走了,没留下任何讯息,只留给一位快成为“女友”的补习班同学,传送一则短讯:“前几天我们去了动物园,那天太阳很大,晒得所有动物都受不了,它们都设法找一个阴影躲起来,我有一种说不清楚模糊的感觉,我也好希望跟这些动物一样,有一些阴影可以躲起来…”

电影里没有完人,也没太明显的坏人,只有躲在阴影里不被了解或理解的人,包括最坏的菜头,也有可怜之处。

原来,没有人能够完美无瑕,24小时沐浴阳光里,但人也不能因为自己的挫败,终日躲在阴影底下,不出来!电影结尾,阿和用暂时“借”来的脚车载着老妈琴姐去兜风,宛如从前,老妈载着小小的阿和去兜风,阿和没坐上两小时是不肯下车的。一路上,阳光斑驳的洒在琴姐脸上,闪出一丝温柔!曾在阴霾中,方知阳光的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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