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正在加剧世界各地“不平等”的恶性循环，包括教育，贫穷与低教育水平总是相互纠缠。另一方面，随着城镇化快速推进，城乡之间的社区和教育资源差距也越来越大，这不但造成乡村学校人口密度不断下降，“流放”到偏远乡区任教更是许多年轻老师的梦魇。然而，我国偏远小镇或乡区的教育环境和资源，真的如此贫乏吗？下乡任教真的如此痛苦吗？答案是未必！

因为一项由子母牌推行的DanaRM1JutaHarapan（百万梦想希望基金）教育基金计划，机缘巧合采访了今年36岁的赵淑丽老师，充分验证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这句话的真实性。这项全国性活动为父母提供机会赢取国民教育储蓄基金计划（简称SSPN-I），作为孩子的教育基金，预计将提供总额1百万令吉基金并惠及多达40名儿童，而淑丽老师则提名了自己的学生成为这项教育基金的受惠者。

师生关系亲如家人

回想起7年前被委派到距离吉打州双溪大年小镇有40分钟车程的班茶村（Tanjung Dawai）微型学校执教（坦白说，我还真没听过这个地方），她并没有因为身在资源相对不足的穷乡僻壤而丧失对教育的热诚，反而笑说自己在这里找到了教育的意义和乐趣：“包括学前班，我们全校也只有40多位学生，这样反而有更多时间关注每个学生，而且更了解他们的优势和不足，有时候他们的一个小眼神或细微状态，我们也能够知道并给予照顾。在我还没有搬来双溪大年之前，从亚罗士打需辗转几个小时才能抵达学校，我记得当时自己还因此而哭了。但是，现在我已经习惯了陪伴孩子们和父母们一起去经历生活，反而不舍得离开这间学校了。城市生活也许很精彩，但在乡下也同样可以通过创意教学或把城市学校有的资源带到乡下，为孩子们创建精彩的学习生涯。”感觉上，在班茶这个小地方，老师和学生比起师生，关系可能更接近家人。

“乡下的孩子们很亲切，当然也有调皮捣蛋的，但我一般很少打孩子，除非是很大的错误才会处罚。毕竟，现在的孩子跟我们过去的年代不一样，因为各种外来因素或世代变迁，现代孩子的心灵比过去脆弱，所以爱一个孩子，老师需要先让他知道什么是对和错，把课堂环境弄得更舒服，让孩子们每天都想要开心来上课。”她坦言因为学生人数不多，老师相对会有更多时间想方设法关注每一个孩子的需求。

不要让孩子感觉心有距离

贫穷是教育匮乏的根源？

贫穷一定会让孩子输在起跑点吗？淑丽并不这么认为：“我个人觉得贫穷并不是一个最大的障碍，虽然起步可能比较慢，家庭环境对孩子或多或少也会有一些影响，但我觉得慢没关系，只要你不停下来。乡下孩子大部分家境都不富裕，有些孩子也特别早熟，有些可能要工作或耽误课堂上的学习，但并非所有贫困家庭都会忽略教育。学校里的老师都会尽量去帮助这些孩子，让他们可以尽量回归课堂。这里的学生们都会习惯跟老师们分享生活上的事情，不要让孩子觉得有距离，才能关注到孩子的心灵需要，无论任何事情，都应该让孩子有分享的空间再去品论好坏。”

淑丽认为，无论家庭环境或社会资源如何，每个孩子都应该拥有接受教育的机会，而老师的作用就是一盏指引灯：“教育对于一个人非常重要，它能让一个孩子变得更好，未来得以创建更充实的人生。父母和老师都要扮演各自的角色带领孩子往正确的方向成长，所以我们应该给孩子们一个机会，让他们有更好的资源和环境学习。每个人都需要不断学习，孩子们也是一样，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互相配合，就能让一个孩子变得更好。如果大人（尤其老师和父母）能够给予孩子很好的正能量，孩子的性格和态度都会往正确的方向成长。”

回想起当年初来乍到，乡区学校的家长或孩子们对于电脑了解甚少，但她清楚知道随着教育制度慢慢转型，应用电脑和获取资讯对于孩子的教育发展非常重要：“我记得，我们当时办了一些活动，甚至把家长带进来校园让他们了解电脑与资讯的重要性，想要让孩子跟社会和世界竞争，他们就需要拥有更多技能才能具有竞争优势。虽然很多孩子的家境都比较普通，但学习毅力都很好，家长也给予高度的配合。”她笑说虽然乡下偶尔难免会面对网线问题，但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即使在疫情期间，也没有因此而中断孩子们的学习。

叛逆的孩子内心其实很温柔

“一样米养百种人”，教学生涯中免不了会遇到各式各样的学生，甚至也可能会遇到气死人不赔命的坏学生，但是淑丽笑言，美好的、感动的或温馨的回忆还是占多数：“我记得有个已经毕业很多年的学生，他来自于单亲家庭，上学时期叛逆又懒散，在班上也不太搭理老师。有一次我们办母亲节活动，刚好要训练孩子们习惯资讯科技的操作，所以要求他们在设计好的网页写想说的话给母亲。记忆中他表达了对母亲的爱与恨，虽然有很多不喜欢的地方，但因为是妈妈，所以还是应该好好爱她之类的内容，当时感动了很多父母和老师。现在他已经快要上大学了，而且经常周末回乡时都会回来母校教孩子们打篮球。”她说在乡下执教的过程中，让她学会了看孩子不能只看表面，有些孩子看似叛逆但内心是非常温柔的。

“有时候，我们需要更好地去关心孩子并了解他们的生活故事，不要因为第一印象过早去评论一个孩子好或不好。因为是微型小学，所以老师跟学生和学生家庭或多或少都有联系，在这里任教，我觉得比起工作，更像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孩子们让我有很多的成长，如果我能成为一个好老师，功劳最大的是这些孩子。因为他们，我才能从一个懵懂的菜鸟，成为一个懂得了解学生心灵的老师，看到这些孩子们有任何小小的成就，其实对老师而言都是一种成长和鼓舞。”她说老师这份职业本来就肩负着一定程度的责任和使命，也许每个老师表达的方式不尽相同，但她相信背后都有着爱护学生的一颗心。

今天享受教育工作的她，原来也曾有过自我怀疑的挣扎期：“我从小的志愿是当老师，中六等成绩时我跑去小学当临教代课，短短2个月我就哭着离开了，因为我觉得自己不会教书，甚至认为原来不是人人都能当老师而想要放弃这个志愿。但是，辞职离开之前跟孩子们道别时，他们竟然哭着问我为什么要离开，甚至在后面追着我说一定要再回来。那个画面让我默默许下决心回归教育领域，而且会带着满腔教育热血回来教导每个学生。”

“无论是自己的女儿或学生，我一直都告诉他们未来想做什么职业都可以，但现在一定要努力，我妈从小也教育我不要做坏事就好，哈。因为，无论是任何人或什么样的职业都值得被尊重。”她认为所谓梦想或愿望，未必需要设定得太高或太遥远，每个人心底都知道什么最适合自己，聆听并跟从自己的内心，才能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

教育理念如太阳放诸四海都一样

城乡教育资源差距大？这是大部分人的认知，毕竟城市小孩的资源多不胜数，然而淑丽老师却有另一种看法：“其实乡村学校也有同样的基本教育资源，毕竟课本都是一样的。当然，城市小孩可能具备更多的竞争优势，但乡下孩子在求学生涯中有尝试和参与比赛的机会相对比较多，比如每个人都会有机会参加各式各样的比赛。因为学生人数少、竞争也少，乡村学校的孩子，无论你能或不能，老师都会尽量尝试培养你。所以从教育的本质上来看，其实还算是公平的。”她认为老师的责任就是把孩子较好，无论在城市或乡下，教育理念如同太阳，放诸四海都是一样的。

去年到今年新冠疫情阴魂不散，教育工作者也因此面临很多挑战困难：“疫情下，很多家庭都面对困难，但我们还是必需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量帮助这些孩子，包括尝试参与许多外界机构的活动，为孩子勾勒生活的蓝图，也赋予孩子更多完成梦想和希望的机会。”在她眼中每个孩子都是一张白纸，唯有不放弃任何让孩子学习的机会，才能点缀出五颜六色的彩虹人生。

“每个孩子都有自己各自的才能，即使年代不一样，但教育本质不变。教育改革的时代难免有很多磨合和问题出现，但我相信大家都应该一起努力让整个教育环境变得更好。”回顾这些年在微型小学执教的过程，她坦言自己从学生身上获得了许多无价之宝，每个孩子都代表着不同的故事，每个交流经验都赋予她心灵方面的成长，虽然每个孩子最终都会离开校园，但如何让他们拥有不一样的精彩童年，是老师的责任：“当我退休时，我相信我的人生会有满满的故事和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