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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文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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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文辉:《春秋》法则之三:详略

《春秋》微言大义,用词精简,极少重复,如果重复,必有深意,以下仅举一例为证。鲁隐公四年“秋,翚帅师,会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这是重复上一笔四国伐郑的记录,这也是首次记大夫联合会兵讨伐的事实。宋殇公连同诸侯讨伐郑国,向鲁隐公乞师被拒,公子翚却窃夺兵权参与讨伐,公子翚于此已经无视鲁君之存在,往后钟巫之祸公子翚弑君就是从这里发端的,这是见微知着。

翚,鲁大夫,隐公的异母弟。《春秋》笔法凡是贬责国外大夫都称人,贬责鲁大夫都去族氏直呼名字。《公羊》认为公子翚因弑君大罪,所以终篇都直呼其名,不称公子,不称姓氏,以表示贬责,这是讨大夫。卫国的州吁弑君继位,是人伦大变,各国连兵是恶党构祸,公子翚又往会合参与,可谓是乱臣贼子的大联合,其势嚣张。“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春秋时期不仅诸侯专征伐之权,连大夫也专征伐之权,事态严重,故此一而再,不吝重复,表示这是天下之大变。言词重复,是《春秋》大美大恶的书写法则。

此外,《春秋》非常重视文辞使用的多寡(详略)。如果使用较多文字表述,就表示赞美,反之就是厌恶批判(详言之者多美文,其恶者则略辞)。以下仅举一例为证,以概其余。

鲁桓公六年“实来”。“实来”的意思“是这个人到来”,这个人是指“州公”,却故意不明言是何人,有轻慢的意思,之所以轻慢是因为州公自曹国来到鲁国时,国内政局有变,准备长期留在鲁国不再回国,却不能依礼朝见鲁君。不写“州公来”,不写“州公如曹,而实来鲁”,是减省文字,也是批判的意思。如果写“奔”,就表示有来朝见,如果写“朝”,则表示留下不走。如果写“州公来”,则同“祭伯来”,成为天子的使臣,使臣任务完成就要回国。只有写“实来”,才能如实呈现“州公”失地后滞留他国的真实情况。


行为完满为最佳

《春秋》由于文字减省,故此还有“将有其末,必着其本(开始)”的表述手法,凡是对本不应或不当记录的人或事,因其有可褒可贬之处,所以仅就其开端加以论述,提醒论者注意其结果,以示此人或事对世道人心的作用,以作为“见贤思齐,见不贤内自省”的典范。以下仅举一例为证,以概其余。

鲁隐公七年“叔姬归于纪”。鲁国的伯姬在隐公二年时嫁到纪国,隐公七年伯姬的妹妹叔姬也嫁到纪国。古代诸侯嫁女,都要以侄女和妹妹(娣)陪嫁(媵)。诸侯一娶九女,另外两个陪嫁的国家也同样要以侄女和妹妹陪嫁。隐公二年叔姬尚年幼,所以在鲁国等待成年待嫁。妹妹完成陪嫁本不在书写之列,特别给予书写是因为纪国灭亡后,她没有回归娘家鲁国,而是待在纪地,成全妇道,所以《春秋》特别记录她嫁到纪国的事情,以嘉许她的贤行。名分虽有尊卑之分,但行为却无贵贱之别,以行为完满为最佳(分有尊卑,行无贵贱,以全行为上)。这是“将有其末,必着其本”的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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