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sie，本来在新加坡是从事美发行业。她打工的美发店隔壁，正好是新加坡的第一家文身店，店主是尼泊尔籍的文身师。

“文身师一直鼓励我学文身。他说，美发行业，做到55岁，谁要请你？文身可以做到退休。”她说。

30多岁时，Cassie下定决心改行，师从尼泊尔文身师学艺。当年，尼泊尔文身师帮港星杜德伟在手臂上文的图腾，后来还形成一股文身风潮。

正好当时，刚从广告设计系毕业的妹妹Kim，正苦恼打工工资500令吉太低，就接受姐姐的建议，到她学艺的文身店当打杂工人。

“我打算学有所成，就和妹妹返回吉隆坡开店。正好店里的文身师辞职，尼泊尔师傅就献意让妹妹学艺。”Cassie说。

从小，母亲就教导姐妹俩做手工，加上与生俱来的绘画天赋，两姐妹学艺过程如鱼得水。

两姐妹学成归来，姐姐继续从事美发行业，同时对开设文身店进行市场调查。

“在新加坡学艺时，老师要我观察市场。他问：观察到什么？我回答：有一些店，杯子没换，连针也没换，做完一个接一个，非常不卫生和危险。”

观察市场带来冲击

那次观察对她带来冲击，将来我的店，一定要合法和符合卫生条规！

返马后，Cassie选择定居哥白沙罗，打算在新开张的One Utama广场开店。经过一轮观察后，她得出结论：高尚住宅区的的居民都斯文的专业人士居多，无法接受文身。

“我不会驾车，某次登上巴士，一位年轻小姐便低声跟男友说：她有文身，是黑社会！还有人怕到让位给我。一些和我年龄相仿的人，会问我：你为什么要文身。我就告诉他们，我是吃这碗饭的人，所以会文身。”

后来，Cassie带着Kim到金河广场，以1800令吉租下2楼004。1990年代，假若没有人脉关系，想在人流最旺的金和广场租到店铺，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隔壁的店员说：等你们搬走，我就告诉你们为何租金这么便宜。我们只是觉得我们的店比别人的店冷。冷就穿多一件大衣。”

后来才知道，这间店有同志情侣自杀，惊传闹鬼。

首位申请执照店主
半年跑6部门

Cassie笑称，她是大马第一位申请文身店执照的大马人！

第一次踏入政府部门，即便衣着端庄，仍遮掩不完身上文身，某个公务员就说，你来政府部门，不要炫耀你是文身师……

官员面有难色，没有人申请文身店的准证，我不懂怎么处理你的申请。

“大马很多文身师都是偷偷摸摸接待顾客，没有合法准证。我是奉公守法的公民，我一定要申请合法准证，我就要去见长官。长官也惊讶：你要开文身店？”

实际上，还在新加坡时，有政治家告诉Cassie：你要和官家打交道，便要有决心和耐心，发脾气只会坏事。

“我听从他的说法，逾半年跑了6个部门，总算申请到营业准证，在金河广场开业。整个过程，没有台底作业。”

欢场女郎文身发泄

开业初期，很少人敢踏进全马第一间文身店。不久之后，搬到3楼店面，虽然很尾端，但生意变好。每逢周末假日，人们是先给钱，预约要文身。

“曾经，有大老板在文身时告诉我：刚才先去另一家店，开口要收1500，但我不想做，店主还跟我要谘询费，我宁愿给375令吉也不要给她文身。来到你这里，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你是有水准的文身师，很放心。”

听到Cassie心花怒放。

来到2004年，生意一落千丈。Cassie又把店搬迁到时代广场，经历3年（2007至2009）好风光，生意又下滑。

“去年至今，账面都是不赚钱，外国文身客少很多，搭乘地铁，整个车厢，只有寥寥无几的外国人。过去，越南女子和中国女子来马，在夜店工作，白天，我一打开店门，她们就会来：老板娘，我又来做文身。她们可以赚钱，也舍得花钱，借文身发泄情绪。”

受到歧视被当非善类

时代变迁，现在，看到别人的文身，可能忍不住想说：好酷，可以摸一下吗？

然而，难免有人歧视文身。

Candice披露，“儿子某天请病假，老师不小心把他的作业夹在别班的作业。孩子返校找不到作业，老师认为是他粗心弄丢作业，罚站两节。每天晚上，孩子收拾书包后，我会再检查一遍，非常确定不是孩子弄丢作业。”

孩子无辜受罚很委屈，妈妈便到学校了解情况。

在办公室内，老师一直强调是学生弄丢作业，旁边的老师一直打眼色：你看她身上的文身，不是善类！

Candice再也忍不住说：“我是文身师，有文身不代表我是不关心子女的家长，你们没有文身，也不代表你们是善良的老师？”

最后，别班同学把孩子的作业交回老师。可是，对孩子和母亲的伤害已经造成。

孩子父亲Sam Koma坦言，“文日本传统图，可能还摆脱不了日本极道（Yakuza）的印象。即便在日本，大众对文身已改观，总体来说仍偏保守，大多数公共浴池不允许文身者进入，至于山口组（日本最大的黑帮），他们有专属温泉。”

去到日本，Sam Koma和Candice，只能眼巴巴看别人享受泡温泉。

文身是做给顾客
舒服散发自信最重要

20多年来，文身的两件事教会Kim Chong一个道理。

“从事文身店前3年，我试过强力为女顾客推荐一幅文身，建议她做得‘潮’一点。那副文身很前卫，我将其列为年对最佳作品。可是，第二天，女顾客回来要求盖图，因为朋友批评太前卫，无法接受，让她很受伤。”

Kim说：“后来，不懂哪一年，有个顾客告诉我：他喜欢那个文身，他作完文身照镜子，我看到他的眼睛发亮的，人发亮，我得到很大的满足感。”

两件事教会我，文身是做给顾客的，最重要是根据顾客喜好和要求，量身定做他们喜欢和舒服图案的。一想到某个人的自信可能被我毁掉，那么，我的执着，我喜欢的图，一点都不重要了。”

把Kim引进文身界的Cassie坦言，“图案文了，只能镭射去除，要花10倍的价格和10倍的疼痛。甚至，你会因为糟糕的文身，永远抬不起头，觉得这个文身弄到自己失去自信！”

通常，顾客给Kim一个主题，Kim大概捕捉顾客个性，即可为顾客量身定制图案。

“你坚持要做网上下载的图案，我会把现实的问题说明白，决定权在你手上。文身是陪伴你20年，甚至50年的图案，顾客若有诚意，不要在电话讲太多，直接来店里吧。”

一次花几天至一个月

Kim已是店里的镇山之宝，多数顾客都是倾慕她的作品而来。

“我是老牌文身师，喜欢用手绘图。绘画没文在身上，只是普通画作，文在身上后，一定比画作漂亮。画家一个月生产一幅作品，一年就有12幅。我算幸运了，有机会文大型的主题作品，一年有3副算很好了。”Kim说。

实际上，Kim不是因为喜欢文身而当文身师。她是当了文身师，了解这门手艺，才爱上文身。

她笑说：“每次有人问我，你喜欢哪副作品。我真的答不出，因为喜欢的作品会变。我这么善变吗？以前，我不懂为何这么容易变心，现在知道了，是因为越画越好。现在的我，算是迈入入成熟期。”

唯一不变的是，每幅作品，在当下，都是Kim跟顾客建立默契，并且，所有的感觉、创意和主题，都是他们当时很喜欢的。

“刚才，你在门口见到的年轻人，十多年前找过我文身。今天，他想文满手臂，因为默契和信任已在，我们只是口头沟通，不用动电脑便达成协议。现在，就让他回去考虑价钱，晚上给我答复。隔天早上11点就可以直接做到晚上。”

一天文6小时，一个图案花几天至一个月完成，文身绝对是不简单的脑力活跟体力活。

“1990年代金河广场的盛况已不复见，不过，我们还是有可能赚同样多的钱，因为现在可做价值更高的大幅作品。”她说。

自制工具成古董

把话锋转回全马首间文身店吧。

全马首位女文身师Cassie说：“大马很多文身店。开任何店，老板若无法下手做，肯定被员工气死。我们的年代，就连文身工具都是我们自己制作，现在已变成古董了！”

听到古董文身工具，Kim插口说：“做一个工具很累，自己要烧针，好像烧焊一样，现在懒惰了，不制做了。现在，所有设备都是购买的，包括从UV 杀菌设备，电动工具、铁针至颜料……现代电动工具轻便，速度也快……外国的针比中国的贵很多，都是用一次就丢……偶尔想要怀旧，还是会用古董工具。”

台工厂式作业讲求业绩

有段时期，Kim飞赴台湾文身店打工。

“我加入的文身店，是工厂式作业，分工很细。我是技术人员，只是负责文身；招徕生意，接待顾客，协助选图，谈妥价钱，由销售人员包办。

“我们就像文身机器，一直文身，不用理会售后服务。我的速度不算太慢，但老板一直催我快点。他们不用蜡纸印图，直接用手画。店里的main artist小龙，一半业绩是他做的，5分钟就用圆珠笔画出一条龙，看到我眼珠要跌下来。

Kim变成一个新人，任由公司培训她。老板会说：墙上粘的这几幅图案，是我们会重点推荐，你们就练好这几幅即可。

“台湾店的生产率和收入是全台数一数二，大马文身店的总和，都没它多。每次，生意不好，台湾老板先开骂一轮，然后想策略：谁出去哪里派传单，派完最好带名顾客回来。”

应征时，店里的文身师看Kim带去的作品集，均惊叹：你的东西，我们都没有做过！哇，颜色这么多！哇，可以做这么多尝试……

“台湾老板工厂式复制作用，我不是很喜欢，但是钱很吸引。半年后，觉得想学的学完，就返回吉隆坡。”

后来，小龙自己开店，开始创作各种图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