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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乙康

阿康师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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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乙康:山顶老人谈“心性”

细雨蒙蒙,长山依云禽飞行,泥径绿林似归途。炉烟渺渺,老少对坐无了趣,信手拈来五子棋。

闲暇无事,反正一个人也挺无聊的,提了点茶水糕点,到山上来呼吸新鲜空气,顺带和山顶老人聊聊天。

我: 我不在这里的时候你都做些什么呢?

山顶老人:噢,你不在的时候,我也不在。

我:怎么说呢?难道你也下山了吗?

山顶老人调整坐姿,我也立刻正坐,准备聆听他老人家的教诲。

山顶老人:你能说一个你没见过的颜色吗?

我:那是不能的,何止没见过的颜色,连没吃过的食物也是难以形容味道的。

山顶老人:是如此,倘若你没有见过我的话,不知道我的存在的话,“我”是不是就不存在你的世界里?

我:在遇见你之前,我还不知道世间有如此智者。

山顶老人:你在山顶见到了山顶老人,于是山顶老人便存在了。当你不在山顶的时候,自然也没有山顶老人的存在。

我:可是即使我没见过你,你还是在这个世界的某处存在的,没有发现不代表不存在呢。科学也有很多新的发现,一步步揭开宇宙运行的奥秘。即使你不在世间了,你还是在记忆中存在,说句不好听的,你的遗体还是会存在呢。

山顶老人:阿康,我不是说你的记忆和回忆会因为你离开而逝去,我想说的是你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存在,以及其他人事物的存在。

在一个木头被做成桌子的形状时,桌子才具现出来。没有“桌子”这个概念,桌子本身是不会存在的。然而可以构成桌子的木头还是一样存在,并不会因为桌子存在与否而影响它的存在。

我:同理来说,“山顶老人”只是我的概念,在遇到你后方才具现化,可是不管“山顶老人”的概念存在与否,你还是一样存有。 只是我将你的存在套上“山顶老人”这个概念,对于我来说,你就变成了“山顶老人”。

山顶老人:是极。

不被概念束缚

我:这让我想起了以前看过一篇文章,说的是如果我们将职业上的名头去掉,我们还可以是什么。例如我本人是医生,去掉医生这个概念后,难道我就不存在了吗?

山顶老人:并不是的。

我: 然后我经过思考,即使去掉了医生的名头,我还可以成为其他种种人物。我可以摆脱医生这个概念的束缚,去往更广阔的志趣。

山顶老人:这些志趣会不会也是某种概念呢?

我:是如此。我虽然开阔了自己的视界,可是还没有摆脱概念的束缚。举目虽然辽阔,还是有尽头的。还请山顶老人教我。

山顶老人:和蚁虫谈论亘古岁月会遭到讥笑,和市井之人谈论修身性命是对牛弹琴。当思维的框架兼容不了匪夷所思的概念,就要将框架拆除。摒弃你的成见,将预判的动作搁止,以“无”来应对。无波动的心湖沉静,方能看清湖底的流动,也能将天地风光装进湖面。阿康你要记得,圣人无相如镜,故能照见种种相,生相皆是人自求。

我:我想起了,古圣贤王阳明曾说,“此心不动,随机而动”。当我们的思维持续动荡,下意识的为每一件事情做出判断,贴上标签,就这样将自己困在概念的牢笼里。相反的,应当静心不动,顺应大势,遵循大道,自然无往不利。可是这样持续下去,会不会变成无有感情的机器人呢?

山顶老人:我们都知道,生死是注定的,而在生死面前并没有真正的问题。一切世间种种都要在生死前化为乌有,包括我们坚定认同的概念也会消逝。生死如烈阳,执念如寒冰。让烈阳融化寒冰,解放出心性;随心所欲的行动,不被概念束缚;去满足自己的喜好,不为名誉所束缚。保护好自己的心性并顺从,是为逍遥。

我:我愿师从山顶老人,成就逍遥。

山顶老人:逍遥不代表可以犯法,也不代表可以伤害别人,只是让你不被概念所束缚。未来的路还很长,慢慢走吧。

阿康师按:这篇对话当中主要引用了《金刚经》中“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教诲,王阳明心学“心即是理”,以及杨朱真人的“全性保真”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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