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诊所逐渐热闹起来,忙碌之余,还是风尘仆仆的去往山顶拜会山顶老人。
老人只是端坐在寻常的位置上,目光内敛,庄严异常,看见我的到来也仅仅是“嗯”了一声作为回应。点点烛光将山顶老人的身影映在壁上,影子随着烛火微微摇曳,老人依然不动安坐。
我:您看起来真像寺庙里的佛像,让我不住想顶礼膜拜。
山顶老人:你拜的是佛还是佛像?
我:有分别么?当我跪拜佛像的时候,我就是在向佛顶礼啊。
山顶老人:你怎么确定那就是佛呢?
我:佛像自然像佛啊,所以既然是佛的形象,就是佛了。
山顶老人:以佛像来见佛,是见佛吗?
我:这么说起来确实不是,佛已圆寂,他的肉身也转换了形态,我们不过是按照自己的习惯来纪念一个圣者。这么说来,您信佛吗?
山顶老人:要怎么相信一个不存在的存在呢?
我:怎么会不存在呢?经典里面都有描述了啊,您如果没有读过至少也应该听过吧?
山顶老人:好像听过,其实并没有听到。如同如来,好像来过,实际上没来。
我:我十分不解,您既然说佛是不存在,可是又说是存在。您听过经典,可是又没有听到经典。
老人将双手抱圆,好似怀抱着一颗球这样。
山顶老人:我好像在抱某个事物对吗?
我:是的。
山顶老人:可是我有抱任何东西吗?
我:没有。
摆脱局限
老人指着他怀前的空间,说“我既是抱,也是不抱。”当我们将执念寄托在“有名”时,我们局限了自己的认知能力。今天的“佛”,明天也可以换个名字,甚至在别的文化体系里面是完全不一样的意思。换个名字并不改变一件事物的本质,只是转变了我们的认知。
我一拍大腿:“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复看,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再看,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山水依然,心已自在。
山顶老人:所以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我们必须明白我们所了解的事物都是,我们强行命名,实际上本无名,我们从名字去了解的事物将局限于名字本身。
我:那么我该如何摆脱这个局限呢?
山顶老人:把名字忘掉。回归最根本的境地。阿康,你眼皮一闭,世界从你的眼前消失,于你来说世界消失了,这就是“无”;你睁开眼,世界出现了,这就是“有”。 “有”与“无”是你心性的体现,即是“有”,也是“无”,同时存在,不局限于两者,便是你的挣脱之道。
定在呼吸开始和呼吸结束的间隙之间,居在念头升起和念头静灭的间隙之间。参与而不陷入,思索而不执着,行走在地上而忘了前行,看过而没有看到,听过而没有听到。心性的“有”与“无”相互抵消,你就是世界。
老人说毕,不再言语,空间恢复了寂静,唯独我的心脏依然碰碰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