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前，在台湾新北投车站的好好手感微笑市集遇见有个摊位叫蚤操染织，当时被两个创办人Zoma（吕芳霖）与光（郭光玲）的手工扎染衣物的好感度颜色深深吸引，那些会让人笑起来的疗愈系色彩过了目、入了心就忘不了；疫情后，得知他俩在台北大稻埕商圈的迪化街开设了台湾首间多方位染织基地，于是，趁早前往台北找上蚤操染织品牌概念店，跟这对由理工男与文艺女组成的夫妻档，聊他俩这些年的染织设计师生活。

台湾理工男Zoma与文艺女光相识于大学时期，“我俩在台北市立美术馆兼职时相遇。”那时，他在淡江大学念资讯管理系，她则是台北艺术大学美术系学生。

一个理工男怎么走进艺文圈呢？“高中时，我对美术课非常感兴趣，总会花时间去绘画，升大学时，因考试关系而没选择美术，但，一直都会接触艺术与创作的事物。”

这一段半工半读的时间里，他俩在美术馆里一起从事特展工作，念不同大学却冥冥中遇上，渐渐地，不同专业的两人擦出了爱的火花。

有言道，一段好的关系是一起成长、彼此成就。期间，她发现台湾传统蓝染世界的另一个染织天地，“有个印尼蜡染老师到大学办工作坊，我才知道染色这么有趣，里头五彩缤纷。”

从此她对好感度色彩情不自禁得无法自拔，她兴致勃勃给他述说这个新知，他方知有此染织工艺，也觉得挺有意思的。她自认并非朝九晚五上班族料子，于是，建议他一起以染织创业。

“咱俩同学染色，我负责车缝，他专门跑市集！”当他听到她提起彩色染织这件事时，有感台湾人多半认识深浅蓝的蓝染，也就是植物染，蜡染却可以有不同颜色。

“想去学这有趣的事。”趣味性色彩激发他们对颜色的追求，他说，两人开始探索台湾以外的染织技艺，包括：东南亚国家以及日本跟美国。

“我们从颜色较为明亮缤纷的美式扎染开始学起。”不同地方的人们用什么媒材，或者怎样的文化历史背景，以致采用不同技艺染布等旧识新知，等着他们去发现与挖掘。

色彩美学从认识颜色开始

扎染于Zoma不过是创作媒材的选择，“正如绘画可以用压克力、水彩、油彩等不同颜料，最终成果仍是画作，只不过，画出来的线条与细节有所不同，始终还是回到自己的选择。”

为此，他与光把台湾蓝染技艺学上手，也学习东南亚蜡染、美国扎染以及日本染织工艺，“把它们都整合在一起，想以什么风格创作就挑选适合材料，如此一来，就不会只专做一种染织。”

“全世界不同民族都做这件事，我们把它学起来再介绍给大家，你喜欢哪种感觉就挑自己喜欢的。”他俩上的第一堂课，课堂就在位于台北市大同区的大稻埕，“与此地甚有缘分。”

她叙述起学习彩色扎染之始，“在网络上找到这位老师父，报读他的彩色课程。”不读则已，一读之下才发现对彩色比例、固色原料以及如何用染材进行比例调配等事，一窍不通。

他们开始对颜色细分与色彩命名追根究底，尤其深究日本传统色，“他们把颜色分得非常细，同时以四季自然作色名，其中绿色就有夏虫色、千草色……分别优雅细致。”

从最初在课堂上学习扎染，发展到建立对色彩美学的感知，蚤操染织的创作基础系统终于都建立起来了！

颜色要布局穿上身才好看

Zoma与光异口同声说，走出课堂、回到工作室创作便是两个人的事了，他俩各有所长，因此，在创作上也就各取其长。

除了对织物作扎、缝、缚、缀、夹等多种形式组合后染色，他们也要对花纹图案有深究，“由于图案设计与美术较有关连，因此我较为擅长，对这方面的细节也有较多想法。”

她如是说，那他呢？“我的专长是几何或色块组合，尤其用于衣服上，比如：一件罩衫的颜色怎么布局，又或者，各色怎么配搭起来才不显突兀，反而穿起来好看且具特色。”

这都是他在扎染过程中需考量到的细节，她接着说道，他俩一直都在训练自身的审美眼光，与此同时，还得针对台湾人对颜色的喜好调整色彩。

“除却潮流时尚这一块，其实台湾人比较不敢穿对比强烈的色彩。因此，我们的扎染品需要融入比一般渲染色来得柔和的日本色系，这比较符合台湾人的穿着风格。”

蚤操染织品牌的扎染品从头到脚都有，不论是标准化系列还是客制化物件都称得上独一无二，“毕竟是手作物，哪怕相当熟悉染色过程，同一个系列也只能做到90%相似罢了。”

她与他都有各自要做的事

自2014年创立蚤操染织以来，Zoma与光就把市集锁定为品牌出发点。她笑说，两人皆非含金汤匙出生的人，白手起家最土炮模式就是参加地方市集，就这样往后六年都专精于摆摊。

“最密集是一个月跑三四个市集。”由于蚤操品项有一定特殊性，以致市集让他俩有机会直接面对群众，从而试探产品是否获得青睐，“从扎染T恤开始做起再延伸至染布包等品项。”

每一个品项皆是三思而后行的成果，她以布包为例，“创意市集都有兜售布包，假如我们再买花布缝成包包，我觉得有点无趣，若要跟市场作出区隔，那就得研究怎样用染布来做包包。”

“从手染布到手作包，这是市集里鲜少见的手工品。”有了明显布包品牌区隔后，他俩把染布布包加入品牌染色系统里，使品项多元且丰富，而他在市集的重责大任即是见客群、说故事。

“在多半台湾人认知里，只要不似工厂生产布料皆统称为蓝染，哪怕我们的染布有许多色彩亦然，刚开始确实有点困扰，但耐心解说品牌理念、扎染特色、图案纹样后，大家都感觉新奇。”

他还说，手作染织衣物定位与价位或许较高，但花大钱购得优质乃至客制品项，符合个人需求且穿戴寿命亦长，这不仅是理性消费行为，也是知性环保行动，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特别的染织品给特别的你

实际上，未知也是光喜欢扎染这个媒介的原因，“它带给我不确定感，我觉得，这个不确定感很好玩！”她说。在染色时，真的无法百分百掌控染料的流向与最终呈现的效果。

“即便做了许多年也只能尽力而为，每一次把染布打开后，仍然跟我设想的有点不一样，这是跟绘画不太一样的地方。”Zoma接着指出，有些图案染出来后，真的再也做不回去了。

“这是运气与惊喜结合的成果，我蛮喜欢这种感觉的。”他有感而言道，若然每天染出一模一样的作品，像极了工厂的机械式生产模式，毫无乐趣可言。

“不同技术与颜色重组，往往会产生意想不到新成果，多好啊！” 让人惊喜的意外是值得期待的，“就好像潜水与爬山，可以到不同地点看不同风景，生活才有乐趣。”

他毫不掩饰对染织的执爱，“在时尚圈里，手工扎染衣服是独有的时装创作。何况，它属长青百搭单品，可穿出永不过时的穿搭风格。”歌者唱到“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染织品亦然。

“昔日染织工艺是那样的美，结合当今设计眼光后，它可展现面貌更有趣了。”这些在生活中可触摸染布与可遇见色彩，该如何融入生活成就更多美好事物，有待愿意懂它的人去领略。

站在巨人肩膀上继续挺进

从市集摆摊到设立概念店无疑是个大跃进，光认为，一直待在市集将无法把商业模式完善建立起来，这个品牌若要扩大市场认知度，或者让染织文化变得有影响力，它必须更上一层楼。

至于选址大稻埕，Zoma直言，他俩与这传统地域有深厚关系，自学生时代开始到后来上染色班以及买布匹、拉链等材料都在这里，“此区具有让人慢慢逛、好好感受事物的文化氛围。”

去年八月，台湾印花设计品牌印花乐的大稻埕店铺邀约其他品牌进驻，“与疫情前想要设店的想法不谋而合，加上喜欢老街道、老房子、老物品等，一踏进这二楼店铺就对它一见钟情了！”

“印花乐是台湾文创品牌第一把交椅，也是我们心目中的标竿，希望通过这一拍即合的合作能将蚤操染织面向企业规模化茁壮成长，我们可是站在巨人肩膀上啊！”

自从拥有概念店后，他们专注于测试体验活动的商业模式，“由于大稻埕有许多游客，我们还设计以单日为主的体验课或入门班，让人们通过亲身体验染织工序进而认识这个品牌。”

“我们也让学生前来参观这个职人工作室，同时也走进学校教授染织课，私人机构也可以此进行团建活动。”

这如同八爪鱼的伸展，他说，无非是让人们重新认识染织工艺；光则期许年轻创作者接触多元染色媒材后，拥有更多创作能量继续把染织工艺发扬光大。

得到了在一起，却丢失了浪漫……

与枕边人一起创业难免会碰上歧见与矛盾，至于谁是最终决策者，光笑称，通常都是两个人协商后取得共识，绝不会出现独裁局面，而作为艺术出身的人，她不否认自个有较多龟毛点。

“他须用理由说服我拿掉龟毛点，不再纠结于客群不在意的节骨眼上，但是，刚开始，他会觉得我故意对他的染布作品挑刺找茬。”究竟她有多龟毛呢？她当下推给身旁的Zoma回答。

“她呀她龟毛的点在于，染出来的纹路与颜色变化往往不可避免，她会对颜色或小瑕疵而拒绝放行，要求重新染色。”但是，市集积累的经验告诉他，客群其实不在意这些细小缺失。

“实物与照片颜色达到95%相似即可，在来来回回的自我判断与彼此协调后，我们已建立起一套品管标准，以缺陷所在位置或颜色若差程度等作衡量，进而落实与达到品管目的。”

“如今品管都交由她来处理，我身为染色者就不多说。”两人有商有量，分工明确，创业路自是一马平川许多。

聊到夫妻档的得与失，她乐得说出两人可以时刻在一起的开心，“全职经营蚤操之前，总是想，在这世上找到一个心灵契合的人已不易，为何还让上班迫使两人分开那么久才能再见面呢？”

“一同创业后，每天可以花很多时间，跟他相处在一起！”常言道，有得必有失，“若硬要说失的话，那就是逛街失去了浪漫，因为每次看到好材质都会讨论一番，永远都在工作中。”

“或许去潜水或爬山才会远离工作吧！”话才刚落下，他马上否定此说法，“上次去潜水会给新结识的朋友叙说手染物，最近爬山遇见大菁也想到给城里的同学介绍这个蓝染原料。”

“但凡看到好图案或靓颜色都会思考是否要加到染织品里。”工作与生活早已混合在一起，这是小缺点，可如果都是两人在乎的事，这也是小确幸！

图：子若、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