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游自在◢在起风的地方住下 张伟来山居石厝忆师徒情 | 中國報 China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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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游自在◢在起风的地方住下 张伟来山居石厝忆师徒情

    那年夏天,在台湾剧场界深耕了24年的身声剧场联合艺术总监,与太太陈姿吟骑着摩哆到新北市淡水区的瓦磘坑山里走一遍,并在土地公庙后一个水源处停下来,边泡脚边享受山中的夏凉,他俩聊说:“这里环境漂亮,搬进来也不错!”如是夏去秋返、秋走冬至,那年冬天,他俩真住进了瓦磘坑一间石头古厝,过上理想中的浇花拔草、煮饭烧菜、练鼓创作、夜赏星空的山居日子,却也同时应付骤然而至的疫情时代,还有应对其剧团恩师离开的骤变,“这里给了我更大力量去面对与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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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得以在瓦磘坑石厝安居乐业,身声剧场联合艺术总监张伟来笑说,那年土地公应该是有听到他俩的说话。

    此趟去台湾约了身声剧场艺术总监相见,地点是他在疫情前搬进去的淡水区瓦磘坑的石头古厝,瓦磘坑位于大屯山系之中,我选择从村口徒步进小山村。

    走在上下高度有落差小山坡路上,绿树成群,夹道成荫,屋与屋之间有一定距离;小山村里,车声不多,人声更少,偶尔远空传来鸟鸣声,近身有树叶沙沙在作响,眼前还有蝴蝶在飞舞。

    约莫15分钟后,终于到了他所住的门前偌大庭院,疫情后飘洋过海再见老朋友的激动不在话下,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既然来到他的山居处,自然要好好地把庭院深深先看一遍。

    在广阔庭院里有数间,他与同为剧场人的太太陈姿吟租下一间及铁仓库,踏进坐在艺术感浓浓的客厅,喝着女主人泡的咖啡,静听男主人细述搬进生活的这些年。


    身为剧场工作者,他的工作向来占了生活全部,只要剧场在哪里,他便住在附近,“自2004年身声剧场搬到淡水后,落脚处便锁定淡水,由于常回大马演出,居住环境往往省烦从简。”

    在搬进瓦磘坑以前,他跟太太住在镇上公寓套房,“或许年纪渐长吧,好想搬到有客厅、有厨房的居所,一来多点生活空间,二来可以简单烧饭,而我从小就喜欢且享受做家务。”

    人间烟火驱走湿冷空荡

    结缘全因同为大马人的身声剧场创办人兼团长吴忠良(1973─ 2021)的穿针引线,“为了在淡水物色适合的剧团排练场,他接触过不少房屋仲介,最后跟对方都熟络起来。”

    “这是属于其中一个房仲的老家,其过往租户都是偏文艺界工作者,当对方跟忠良提起要找新租户时,他觉得非常适合我们,推荐我俩过来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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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首次来看屋子时,正值秋入冬时节,此时的淡水常常下雨,离不开湿与冷,我们百忙中抽空在一个冷飕飕傍晚进来,当时房东没有陪同,只是说屋门没锁,推门进去看就是了。”

    “由于老房子是石做的,它的窗户很少亦很小,整间屋弥漫着湿湿冷冷空荡荡气氛。”他心中不是没有犹豫,“一方面想搬到屋外有地亦有树的平房,另一方面又觉得此地太挑战了。”

    打理菜园、浇花拔草、煮饭烧菜、练鼓创作、开网上会议、看满天星空等,这都是张伟来的山居日常。

    “有感这间并非想像中适合与理想,我们就决定不要租了。”他找屋子的旅程继续,看了许多屋子后的一个晚上,“突然好想再来看看,于是打电话给房东,问问是否成功租出去。”

    “答案是还没有。”于是,他俩再次回到瓦磘坑的,“这一回,房东也一块来了,期间,他的孩子跟我们导览屋里每一物、每一景,结果,逆转了我们原先的感受。”

    “这里以前是客厅、妈妈的床在这边、我在这间房子出生、以前没有厕所夜里只能用尿壶、窗外是养猪的地方……”他听了以后,当场觉得这间很有温度、很有趣。

    “这些故事让人想像到过去的人在这里生活的情景,还有,有主人与否的屋子就是不一样。”那一刹那的感受令他俩马上作决定,立即付订金,“要搬进来了 。”

    到泰学盖有生命的房子

    偏爱山居古厝不是没有前因,在吉隆坡出生、在彭亨关丹长大,他忆及长大过程中,在关丹有大海的滋养,小学搬回吉隆坡时,住的是非法木屋,没少过爬树、放风筝的日子。

    长大后投身剧团,其音乐创作或采用乐器灵感都偏向于民俗与大地,“许多年来,在台湾巡演乃至到世界各地演出,接触很多不同生活方式,一直都向往住进一间有温度的屋子。”

    “如果有一天可以自己盖房子,住在里面一定很棒。”这个想法不仅存于脑海里,而是付诸于行动,“有一年,我与人人人鼓剧场的创办人阿Boyz去泰国参与学盖土房子的工作坊。”

    “过程中,盖房子用的材质非水泥,而是未经烧烤的土砖,它属于自然材质,而且用它来盖好的房子被称为‘有生命的房子’。”为何有此一说?

    他以现在住着的为例,继续说道:“它厚重的石头建材与挑高的楼顶建构,其实会自动调节室内温度,自然达到冬暖夏凉效果。”在他的眼里,这是一间会呼吸的屋子。

    泰国经历让他遇见非一般的领悟,“我的老师曾说:盖一栋房子未必就是一辈子,房子除了需要被照顾,同时也是有寿命的。”他们都相当惊讶,好不容易盖一间房子,干嘛会毁了它呢?

    “这些土房子的自然材质可以再循环使用,泥砖变回泥土以后,还是可以重新使用,还有那些竹子与木材。”他认为,这样的屋子是有生命的,“人住进去以后,就得跟它相处。”

    朋友二手物撑起整个家

    2020年冬季,夫妇搬进这间可让他俩种菜、烧饭的,这一年他步入四十不惑之年,“这是间走过逾百年岁月的老房子,但无需过度整修,只需想方法让自己住得舒服。”

    他俩把分作客厅、睡房、厨房和练鼓室(兼做客房)四大格局,“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堆积太多东西,否则这地区的潮湿会导致东西易坏且易发霉。”

    石厝旁有个仓库,里头装满表演道具,这里也是制作道具的地方;古厝里则有间练鼓室,供作排练、创作与打鼓用途。

    原来住在一般公寓的设备不多,为了秉持环保概念,他们决定在自个社媒公开征求回收遭更新或被断舍离的家居设备,没料到,朋友们反应非常热络,“大家都来问我们需要些什么。”

    “实际上,现在你所看到的桌椅、实木柜子、锅碗瓢盆等,全是从朋友们处回收的,我们甚至还拿到一部有点瑕疵的电视机。”他笑指,刚搬进来时,几乎没有买过任何家具。

    他透露,这些回收品里头,还包括剧团以前表演时用过的物件,“我们拿回来作装潢。”由于具有丰富的制作舞台表演道具经验,他索性借了电动工具回家做装修木工。

    “我们的木睡床都是自己钉制的呢!”搬进以后,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疗愈感与空间感,此乃至美收获。

    住进星空山风树浪声里

    “这里的星星特别明显!”说道,有的时候,工作忙碌得回到家时已经疲惫不堪,“可是,只要下摩哆抬头望向夜空,满天的星星会让人从白天的繁杂中抽离出来。”

    “那些恼人的事、人类的事情旋即变得非常渺小,心里也变得不那么烦躁了。”夜里有满天星空可遥望,白天的蓝空亦不逊色,“若是遇上好天气,可以看到老鹰在空中盘旋、在鸣叫。”

    与人人人鼓剧场的阿Boyz到泰国学盖有生命的土房子。

    “到了起大风的时候,后的山头,还会传来像海洋狂浪般的树叶浪声簌簌而过。”他有感而言道,这些强烈的感受是昔日不曾有过的,“在这里就会有,尤其是山静日长的时候 。”

    “除此之外,空间之大让人的心不知不觉变宽了。”这个心境转折犹如他在入门处张贴的门联:“天朗气清艺自在/地阔心宽人平安”,“期许自己的心放宽后,可以容纳更多事情。”

    他笃信,一个人的居住空间足以影响他或她的心境,“这几年经历了不少未知,且不在控制范围内的事情,庆幸的是,在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是住在里。“

    “它好像给了我更大的力量去面对与度过。”他面对了哪些难过的坎,又用何方法跨过去呢?

    里外变身表演舞台

    “三分之一时间在台湾吸收养分,与剧场伙伴一块工作;另外三分之一时间可以返马,在成长的土地创作;剩下的三分之一时间则到不同国家参与艺术节、当驻村艺术家,开阔视野。”

    这是疫情前五六年的事业与生活情况,“我以为到了最理想状态,近乎是梦寐以求生活模式,可惜,一场疫情令一切美好化作泡影,回国与海外行程受阻,台湾活动也停摆数月。”

    《踩高跷的人》是师父吴忠良(前排左二)生前最后导演的一部作品,后来因疫情而取消演出,徒弟张伟来(后排中者)说:“他走了以后,我们完成了首演。”在戏剧之路上曾经一起闯荡,如今他要把师父的精神延续下去。

    “生活上的收入直接受影响,工作上则往往今日还在创作,明天就可能腰斩,一切都在反反覆覆中度过,庆幸的是,我们在疫情前搬进了,而住在小山村可以一周也足不出户。”

    “这里定时定候有传统菜车来,除了买来的菜与肉,还可以采周边野菜来吃;在无所事事的日子里,我也种种菜、读读书、练练鼓。”如是沉淀、如是练功,只为了等待再出发。

    “在这个疫情下可做些什么?“他不得不为了收入而想方设法,最后催生网上演出,“把锅碗瓢盆搬到无人屋外,录了个打鼓小品,后来还把客厅变成舞台,在室里现场演出。”

    “有一回,我邀请家乡亲朋好友的孩子观看网上彩排,大家看得特开心,他们绽放的笑颜让我明白做这件事很值得。”他与台湾故宫合作,也参与新加坡艺术节,疫情里,山远艺术不远。

    师父说别看书我便不看

    失去工作机会尚可找回,但消失的生命却唤不回,住进起风的地方近一年后,却面对吴忠良因车祸不治的事故,后者是最早带着他在剧场闯荡的师父,“我俩有一种革命情怀。”

    “我是他训练出来的,在创作与表演上,他让我更相信自己,令我有新体验。”他还是个重师徒制的艺术工作者,“相信师父就完全跟着他走,一切都是师父说了算。”

    他举例,有一年的有一回,师父有感他在表演时受过多想法束缚,追根究底,那是他过度阅读,因此建议他一年内最好不看书,“我真的傻傻一年不读书。”

    尔后,他开始感觉到,有很多表演不能完全依赖文字或理性思考,“更多是在于时间、音乐、色彩等,我必须当下去感受这些元素,很感激他帮我开了窍。”

    “这些年来,若从性格上来讲,我们师徒二人间很互补,师父冲得很快,我则思考很多;当他凭着直觉很自信地要做一件事时,我会就事情的实际面去执行。”

    “我们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近年来,我也像长大的孩子那样需要独立空间,然而,当我俩还在磨合、仍在探索新的相处模式时,他就这样永远离开了。”

    剧团灵魂人物缺席以后,他身为资深团员需要与另外两位核心成员合力稳住团队,“以前可以放心回马或出走,剧团都有师父在扛着,如今我像离家的大哥,家里出了事必须回来。”

    后记:思念恩师最好的方法

    在台的朋友们以海葬方式让吴忠良回归他心仪的蓝天大海,看着他的骨灰随风而去,不敢跟师父许下承诺,“我还是用如常跟他相处的方式办事,在做一件事或一个决定之前,想一想,若是他还在的话,我会怎么跟他说、怎么处理。”

    “我们无需也无法取代师父,但只要用他留给我们的精神,忠于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已是最好的延续。”在有风的里,他经常思考生命课题,想着以投入培训或跟其他剧团交流的方式,找出师父的精神,慢慢消化、理解、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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