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见闻◢半岛原住民用寓言故事传承古老智慧

2023年8月14日

记者: 谭络瑜摄影: 受访者提供

半岛原住民没有文字。由于没有书面记录，许多代代相传的故事和智慧，在时间洪流中，逐渐湮没。雪兰莪州沿海原住民玛美里（Mah Meri）族人为使自身文化得以传承下去，毅然让外人将童年记忆中的口传民间故事，出版成书，通过文字和绘图与世界分享。

玛美里族是马来半岛具有独特文化和语言的原住民群体之一。玛美里族群居住在雪州海岸线上，从双溪比力（Sungai Pelek）一直延伸到加厘岛（Pulau Carey）和吉胆岛（Pulau Ketam）。

“讲故事”是原住民代代口耳相传的艺术形式之一。玛美里族群也像其他原住民文化一样，拥有丰富的“口头传说”。这些深受大家喜爱的故事，不仅仅是娱乐，还是传统智慧的“守护者”及保存和传承文化价值观的手段。然而，由于没有书面记录，这些故事和知识很大程度上，已被逐渐遗忘。

█Gerimis Art Project的Sharon（左）和Wendi（右）。中间二位为玛美里妇女团体Tompoq Topoh领导Maznah Unyan（左二）与Julida Uju（右二）。

童年乐趣就是听故事

“以前，当长者讲这些故事时，提醒我们永远不要告诉外人，因为他们会声称这些故事是属于他们的。”Julida Uju说道。她来自雪州Bukit Jugra Kampung Sungai Bumbun，也是由亲戚Maznah Unyan所领导的玛美里妇女团体Tompoq Topoh中的一名织娘和舞者。

“然而，现在我们必须将这些故事告诉外人，否则这些故事将会消失，因为年轻一代的玛美里人，对民间传说不再感兴趣。对于未来一代来说，了解和学习这些玛美里族古老故事非常重要。”Maznah补充。

Julida回忆，童年时没有电视和其他娱乐，她和村里的孩子们晚上会团聚一起，聆听祖父讲故事。祖父的表演可真是精彩！祖父讲故事时，还伴随着手势和自带音效，令她深深着迷。

为了听故事，Julida会向每个小朋友收取5分钱，给祖父买烟。她还会在学校重述祖父说的故事。从小，她就爱讲故事来娱乐大家。“我从未想过童年听来的故事，终有一天会被写成书！”

█玛美里族织娘兼舞者Julida，是这一代仅存的“说故事人”。图为Julida画像。

热血传播文化习俗

2023年7月，Gerimis Art Project出版双语版（英文和马来文版）《玛美里动物传说》（Mah Meri Animal Folklore）。此出版计划获得雪州旅游局的种子启动资金补助。

《玛美里动物传说》一书为7个充满娱乐性的动物寓言故事合集，展示了玛美里族代代相传的民间智慧、文化、习俗、传统和历史。这本书由Julida Uju口述，Ann Marie Chandy撰写，Shazni Bhai翻译，叶力诲（Sharon Yap）绘画插图，谢雯娣（Wendi Sia）编辑。

“我们希望这本书能够教育公众，激发集体行动关心、支持原住民权益，并保护我们的地球环境。”编辑该书的Gerimis Art Project联合创始人Wendi说道。玛美里族世代居住的家园，急速变化，河流消失，红树林被填土成了油棕园，稻田变成了高尔夫球场。原来靠森林采集和捕鱼为生的族人，努力适应变迁，纷纷到油棕园、工厂打工，少数则以编织、雕刻手工艺品维生。

原住民文化与土地紧密相连，许多习俗和传统都是基于对这片土地上的植物、动物和神灵祖先的尊重。失去代代祖辈长居的土地，也就意味着传统文化、信仰、知识也将渐渐“流失”。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原住民的世界异常遥远。

Wendi指出，通过此书，读者可以了解玛美里族的世界观和智慧。

“当我们第一次听故事时，就被机智、有趣，同时又富含寓意的故事逗笑了。我们认为这些故事适合儿童阅读，因此使用了像故事书般的彩色插图，使阅读变得更轻松。”Sharon说道。

他们大约花了半年完成这本书，但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花了几年，与玛美里族群建立信任和友谊。“原住民常被外人误解，常被贴上懒惰、愚笨、落后等标签。事实上，他们非常友善、知足和乐于分享。”

Wendi和Sharon说：“我们希望读者能够理解玛美里族群与土地紧密相连的关系，以及他们对土地深切尊重，与土地共生的智慧。”他们希望这本书能成为一个范例，展示给其他原住民族群，让他们知道可以做类似的事情，以记录自身的历史和民间故事。值得一提的是，在许多组织团体多年努力之下，年轻一代的原住民慢慢对身分认同有更多醒觉意识，更勇于展示，并珍惜保存自身的传统文化。

█《玛美里动物传说》收集了7个玛美里族世代传承的寓言故事 ●有兴趣购买此书的公众，可以联络Gerimis Art Project面子书，或到以下地点购买：Pulau Carey的Tompoq Topoh、Artery GMBB、Bundusan Books、Sunda Shelves、Toko Sue、Riwayat、Ilham Gallery Gift Shop、Bilek Buku、Ithaca Books、Borneo Cultures Museum。

小动物小故事大智慧大道理

玛美里族民间故事反复出现特定主题，如：聪明的小动物，以机智战胜体型比自己大的对手。Wendi指出，这反映了原住民在社会环境中的地位。虽然是少数民族，历史上一直遭受着强大势力的剥削和压迫，但他们极具韧性。“这也反映了他们在深山野林和日常生活中，必须时刻保持灵活和思考的能力，展现了他们富有创造力和坚韧不拔的一面。”

玛美里族民间故事虽有部分黑暗和血腥的内容，但这正是难得不经美化的真实。Sharon最喜欢《松鼠与生鱼》的故事。一条生鱼请求松鼠为它取得鳄鱼的肝脏，以治愈生病的亲戚。松鼠为了帮生鱼取得鳄鱼肝脏，冒险地躲进一颗椰子里，让鳄鱼吞下肚，并从鳄鱼肚子里，挖出其肝脏，最终凯旋而“出”。尔后，生鱼也同样为了回报松鼠，登上陆地偷取鸡蛋，送给松鼠治疗其生病的亲戚。故事寓意就算是不同物种，一样愿意为了友谊，跨出舒适圈，冒险相助。

“有了这本书，我们的故事将得以一直传承下去，直到我们生命的尽头。”Julida Uju和Maznah Unyan希望将民间故事传给后世的子子孙孙，并让更广大的群众，了解玛美里族的方方面面。

书中的每个故事都附带一个“你知道吗？”的有趣小知识，让读者可以更深入地理解美里族的文化习俗。

玛美里族知多点

Mah Meri的意思是“森林之人”，Mah为人，Meri则是森林之意。

玛美里族在加厘岛上，已经生存了约400年，到目前为止，尚保存其传统文化。族内许多人，对神明的力量深信不疑。此族妇女多为编织好手，从小就自行编织玛美里族的传统服装、家中装饰摆设及篮子等；而该族男性多有木雕才能，他们的世界级木雕艺术，在国际上极具盛名。
祖先日（马来文：Hari Moyang）是玛美里族最重要的节日，他们会穿传统服装、戴面具，并在为期两天的宴会中，载歌载舞，尽情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