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权威学术期刊《自然》12月12日的报道,我国是“世界十大论文撤稿大国”之一。
我们先谈谈什么是“撤稿”(retraction)。
首先,研究人员以“学术论文”形式,藉学术期刊发表他们的研究成果。一般来说,在科学界,高素质“学术论文”因经过重重同侪评审把关,会比那些硕、博士“毕业论文”的水平,高出很多。
以个人经历为例,笔者于2013年7月发表在《Crop Protection》的一篇综述论文https://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abs/pii/S0261219413000495,因为人为疏忽,没及时发现学生重写的论文有疏漏和不明确资讯,所以主动要求编辑室“撤稿”;主编彻查后认为这些错误没有严重到必须撤稿,改而要求我在2014年1月的下一期期刊发表“勘误”(corrigendum),以纠正错误https://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pii/S0261219413002342。
以此事为例,如论文发表后,被发现内容有错误,而这错误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太严重的,就可以“勘误”进行修改;如果错误太严重、无法纠正,就必须撤稿,以维护学术研究诚信和科学可信度。这符合学界求真求实、不断自我修正的科学发展和学术精神。
除了作者“主动撤稿”,也有发表后被发现论文含有严重弊病,或被期刊读者举报而被编辑室撤稿的,亦即“被动撤稿”。
国际上有个“国际出版伦理委员会”(Committee on Publication Ethics,简称COPE),特别针对撤稿发出指南,指示期刊编辑必须考虑撤稿的几种情况,其中包括:诸如伪造数据、造假图片的学术不端行为、导致研究主要发现不可靠的重大实验错误、抄袭或剽窃、复制或重复发表研究成果、不道德的研究等https://publicationethics.org/。
违反出版伦理规范和学术诚信的行为,都有可能导致编辑室采取撤销已经被发表的论文。
大马每一万篇占17.2
前述《自然》报道一共分析过去二十年内发表的超过十万篇文章的国家当中,马来西亚每一万篇文章有17.2篇被撤稿,排在沙地阿拉伯(30.0篇)、巴基斯坦(28.1篇)、俄罗斯(24.9)、中国(23.5)、埃及(18.8)之后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d41586-023-03974-8。
有密切注意我国学术界的读者朋友们,可能不会对这消息感到吃惊。
2018年10月,知名《科学》期刊就已经报道马来西亚位列“世界撤稿大国”的第五名。当时我国的撤稿率是万分之6.8,远比今年的数据低https://www.science.org/content/article/what-massive-database-retracted-papers-reveals-about-science-publishing-s-death-penalty。
本栏上周拙作《大马象牙塔的“大跃进”时代》https://www.chinapress.com.my/?p=3745011,提到我国名列“世界十大论文极端高产大国”,许多教授使用不符合出版道德的方式,提高论文产量https://doi.org/10.1101/2023.11.23.568476;我们有理由相信,“极端高产”和“撤稿”有着密切关系。原因很简单:因为急着要产出论文,一些教授使用学术不端手段,来增加论文产量,然后因为名单上连着一大串其他没有贡献于论文的“闲杂人等”,因此一旦被揭破而被撤稿,很容易就冲高“撤稿指数”,达到“世界十大”水平。
马来西亚众多公立大学想要维护“世界大学百大”或200大的荣誉,有关当局就必须小心、严谨处理这类败坏我国大学名声的“世界十大撤稿”和“十大论文极端高产”学术丑闻。“坏事传千里”,肯定是亘古不变的定律,让我国在世界学术舞台上,抬不起头。
采取严厉奖惩策略
这种千丝万缕的难题,总要通过政治和学界多方合作,才有望解决。其中大学高层可以考虑采取严格的奖惩策略,在鼓吹学术诚信成为大学校园文化的同时,也要定期监测所发表的论文的作者名单等期刊编辑室无法顾及的细节。
若高教部和大学高层对这些和“世界百大”光环不相符的学术乱象置之不理,国家学术和科研水平,肯定会进一步恶化。
到头来吃亏的终究是国家和纳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