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年8月以后，吉隆坡土生土长的王国锡疯狂爱上拍摄壁画，近乎每一天骑着摩哆在巴生谷一带的大街小巷钻动，利用工余时间寻找与拍摄壁画。时至今日，他到过151个壁画据点，累积逾两千张照片。他笑称，自己从未如此深入认识这座城市，也不曾想过自己居住的地方如此多乐趣。甲辰龙年即将来临，当然，怎么可以绕过叫他带我们走一趟寻龙腾狮跃壁画之行呢？

中学时期，王国锡就爱上绘画，尤其对漫画情有所钟。毕业后，他索性成了漫画周刊的特约插画师，偶尔客串绘制漫画，这样的日子持续两三年，“后来主编离职，我就没有继续了。”

随后，他在公民小学任临教，曾为校内画壁画。这些步入社会前后的初体验，造就他对图画与壁画保持高敏感度，但碍于现实中有必须考量因素，他未往绘画领域发展而是接手父亲生意。

“父亲经营提供专业消毒、灭白蚁、灭蟑螂等服务的公司，我是家中唯一独子，因此25岁开始跟他学习这方面的专长，30岁再把其生意接过来做。”他说，这是一份独自完成的工作。

“一个人到顾客的住家、公司或工厂执行任务，不需要员工也就从来没有团队。”恰恰是这个“独行侠”的职涯赋予他非常高的自由度，也让他得以骑着摩哆在城里四处跑动。

“时间与工作都是自行安排。”一晃眼，25个年头已成过去。2023年8月开始，他的工余时间起了翻天覆地改变，只因他在面子书上看到中学老师的一个帖子，不仅心动还行动起来了。

老师做了何事牵动他的心呢？原来，老师拍了甲洞壁画，他看了感觉不错，连带想到本身工作四处跑动，也曾看过不少城中壁画，“可以hor！”可以什么呢？他心中究竟打了什么主意？

结果，去年8月的某一天，他完成工作之后，骑着摩哆到甲洞卫星市安泵路商业区走一趟，他把这个老商区的新面貌拍下来，“那里有四幅大型壁画，位于巷子之中的四间店外墙上。”

未料到，这个举动一发不可收拾，拍摄壁画行动从此再也停不下来，“近乎每一天都会去一个地点拍摄，然后在社媒上上载拍摄作品。”他一边工作，一边找壁画，“天天有个小旅行。”

来自五湖四海的壁画师为这座城添上艺术色调，被他骑着走遍此城找壁画的摩哆亦不单调，驾驶者乘坐位置前方自行贴上著名日本浮世绘冲浪图，仿佛在传递他用海纳百川心态欣赏众壁画。

在壁画消失前把它拍下

王国锡拍摄壁画足迹几乎遍布巴生谷，“一般上，我是视工作地点而定夺要到哪里去拍摄。”在动身之前，他会事先谷歌正要前往工作的地点附近哪里有哪些壁画，“三语都用上了。”

“Mural”、“conteng dinding”和“壁画”是他最常键入关键词，“但未必每次都能拍到同一个地点所有壁画，因为网上可能只搜索到三个，其他有人又介绍其他地方，这算是遗漏了。”

他透露，为了不影响日常工作，每到一个地方前他都会事先做好规划，“从工作地点到有壁画据点，大概需时多久？从首个壁画据点到下个壁画据点，若非太远就顺道绕过去拍。”

“通常都会耗上一个小时。”有规划地把工作与兴趣结合在一起，5个月过去了，他乐在当中亦享受之中，“本身喜欢美的事物，既然有机会跟它一起拍下来作个纪念，很不错呀！”

与此同时，他有意赶在一些壁画剥落或消失以前去把它们拍下来，“由于常年日晒雨淋，以致许多壁画寿命都不长。”言及于此，他提到颜料的好坏决定了一幅壁画存在时间的长短。

“有的壁画半年不到，即面对脱色问题。”对他而言，壁画师除了绘画技术了得，也要懂得采用适合颜料，“像一些高楼巨幅壁画，哪怕几年过去亦不会脱色，这是需要花时间研究的。”

他本身也常在网上搜索怎么彩绘壁画和如何保存色彩的方案，“倘若不计成本的话，有的壁画师会在最后涂上一层胶漆，让它更持久。”看来他不只是全心拍，还拍出了认真。

整幅腾龙壁画实属稀有

时到今日，据王国锡透露，他到过巴生谷一带的151个壁画据点，累积逾两千张壁画照片，如此丰硕的拍摄旅程，当然要问他哪一幅壁画印象最深刻了，“旧甲洞路的一幅巨龙壁画。”

那是怎样一幅龙壁画足以让他念念不忘？“那条巨龙就画在一面非常大且大红底色的店铺侧面墙上。”他透露，那是一家美食坊的室外壁画，“与家人时常都会到那里用餐。”

“所以很早就留意到它，也很难不注意它。”由于当初仍未兴起拍摄壁画念头，以致没有跟它一起合照，直至开始投入拍壁画后，他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这一条占据其心的巨龙。

走过、阅过城中大大小小壁画后，他有感而言道，如此充满东方色彩的一整幅壁画实属稀有，“单单是鲜艳的大红底色就非常吸睛，更别说跨越整个墙面的腾龙，相当有气势。”

他在城里见过的龙壁画不只这一幅，但最难以忘怀的首推这一幅。此时，他顺道提起八打灵再也有个专属艺术街，他前后到访了四次，“那里也能找到两幅龙壁画。”

“其中红色龙属卡通风格，另一幅金龙以蓝绿色系为背景色，具有东方色彩的龙图腾。”据他所说，类似的艺术巷在吉隆坡孟沙、巴生以及莎阿南等地区都有。

他在加影市新辟的文化街也有所发现，“此地街道不长，但画满壁画。”在其中一面墙上，他看到熟悉的舞狮身影，与我国国花为邻，“其实画作挺美，美中不足的是，狮口有个窗口。”

钻进小巷看看已成习惯

只要给自己多一点点用心与细心，就会发现巴生谷一带的壁画几乎无所不在。王国锡可以在路边柱子底部拍到造型可爱有趣，且颜色也出众的猫壁画，“它太小幅，容易被忽略。”

他也在吉隆坡中央艺术坊（Central Market）其中一条小巷挖掘到一幅像媒婆的壁画，其穿着以拼贴方式呈现，非常有创意和独特；另外，他也没想到东方红色彩壁画会隐藏在工业区迷你商业区。

“那是属于一个极小商业区，转个小圆圈就走完了。壁画就画在商店之间的小巷里，由于店铺少，人流也不多，因此，壁画得以保存完好。”

“有些壁画也会藏在住宅区。”他以中国公学后方住宅区为例，“凡驾车往返古晋路的人都会看到河对岸有一幅‘Tanah Air Ku’壁画，但那条小路只容得下摩哆，就不建议驾车前往。”

为了不放过任何大小壁画，他特别注意小巷，尤其是商业区、店屋旁边的，“往往会有惊喜，让你转角遇见令人惊艳的壁画。”他在八打灵再也SS2/10和敦胡先翁镇都有过类似经历。

“八打灵再也是无意中经过，却赫然发现周星驰与吴孟达的肖像画在墙上；至于敦胡先翁镇，本来是去更远的地方拍壁画，结果找不到，却在途中到发现画在TNB电房围墙上的壁画。”

“壁画高及一个普通人的身高，画风极之细腻，犹如小人国，颜色配搭非常精彩，带出不同层次与深浅的感觉，构图亦完整。”重点是，他说网上完全没有这幅壁画的资料。

不起眼的地方往往有惊喜，如今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经过商店就特地转进小巷望望。”

拍不成过不了心里那关

所谓做事要配合“天时、地利与人和”，原来拍壁画也一样，什么时候拍、有没有人潮都会对王国锡成功拍摄壁画与否产生莫大影响，“汉堡包或小贩摊档是其中一例。”

他说，通常营业时间是看不出档口有何特别，当他们收档时把架子拉下来，才发现那是一幅美丽的画；还有摩哆店或火锅店，只要店铺的卷门拉下来时，才会出现完整的壁画。”

“有的壁画只能在一大清早或是工作休息日才能拍到。”他以拿督克拉末轻快铁站为例，“站前有个大停车场，那里有个围墙，墙上有壁画，只是，平常泊满车子的话，是注意不到的。”

“惟有等到周末时，停车场变得空荡荡，才有机会拍到。”他遇过最糟糕的情况是，抓不到店铺的经营时间，“以致我必须去四五次碰碰运气，方能拍到一幅完整壁画。”

另外，在窄狭小巷拍摄壁画时，为了顾及其他公路使用者，他得把摩哆先推开，让汽车路过后，再把摩哆推回壁画前方拍摄，“这样来来回回三四次才完成拍摄。”

他笑称，什么情况都会发生。问他为何如此坚持？“当你把它当作兴趣时就会要坚持到底，若是拍不到肯定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明明就在那里却拍不成，心里会一直记挂未完成的事。”

为此，他会向有意前往打卡的朋友温馨提醒，像班登柏兰岭（Pandan Perdana）巴刹正门处的壁画，他建议过了中午才过去，“否则小贩们仍未收摊，想拍也拍不到，只能慢慢等。”

刻意无意全为了找到它

至于何以王国锡只让摩哆入镜，自己却站在镜头之外，“我根本没有时间摆拍呀！”每到一个壁画据点前，他大概都构思好怎么拍或用哪个角度拍，以及摩哆该摆放前一点或后一些。”

“按照习惯，我都会拍远角与近角，也会横拍及直拍，拍完就走人。”回到家里之后，他就坐在电脑前挑选照片，然后做调色与裁剪，最后才上载到个人社媒或分享到面子书特定群组。

他的分享文字里行间透露各壁画资料背景，也有个人对画作的评价，“资料都是有根有据的，搜集资料过程也是一种乐趣，往往会发现到另一个壁画据点，我都会马上记下来。”

他手机记事本里记录了一连串仍未去或还未拍的壁画，看到其中一项写着“Avenue K旁边的榴梿档”，他笑说，那天看到有个马来同胞在作画，“把它记下来，等他完成绘画才去拍。”

“这里头还不包括那些无意中发现的。”正如他曾以为吉隆坡双塔楼对面那一幅超长插画是建筑工地围起来的隔板贴上了图案，“近看才察觉那是手绘的壁画。”

“这样的意想不到时常都有。”有的时候，他也是会去寻找主题式或特定地点的壁画。

“有一回，心血来潮看一看油站是否有壁画，于是去谷歌一下，却有意外发现。”他才知道Petron油站推出了10幅以马来谚语为安全主题的壁画，“雪隆一带的都去拍了。”

他也提到自己不时都会追踪壁画师作画踪迹，以及加入壁画组群，以取得最新壁画创作消息，而他最欣赏的大马壁画家无疑是蔡威勇（Kenji Chai），“他在高空作画的勇气让我折服。”

后记：开始学会欣赏不起眼地方

自去年开始追寻与拍摄壁画后，王国锡对这座土生土长的城市有了更深入认识，他不曾想过城市里里外外有那么多壁画，有的地方是时常都会经过，却往往忽略它的存在；有的则是平日都不会去，如今为了找壁画而敢敢进去探索，“以前怎会钻小巷呢？”如今，只要在小巷里挖掘到壁画就特开心，“没想到自己住的地方，可以找出这么多乐趣与欢乐。”

“巴生谷说大不大，但说小的话，要是真正钻进小巷就不觉得小了，还有很多地方可挖掘。”这个过程也令他留意周遭环境，“真正去追寻才知我们有这样的美，这也教会我欣赏那些看似很普通的事物，其实可以变得不平凡。”也因为这样，他连带开始留意城里的建筑物特色，慢看细赏那些墙壁、窗口等的独有设计，“也在挖掘其他方面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