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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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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和:阿城的棋王

阿城笔下的那个时代,仿佛离我们非常遥远,文革十年,当时覆天盖地的狂热的喧嚣声,早已被历史这块海绵吸收了进去,今天读阿城的《三王》(棋王、树王和孩子王),感觉百感交集,感到今天无数的呐喊也同样渐渐被吸收消解了。

阿城年少时中学没念完,文革就爆发了,随后下放到山西插队,《三王》多是他当时当下乡知青的经验书写。阿城的文字精炼利落,轻盈飘逸,稍带有极简主义作家的风格,但又带有阿城独树一帜的“古意”,字里行间总洋溢著一股淡淡的田园式的忧愁气息,浸浴当中的读者能在文字所赋予的宽宏的诠义空间里信步而行,在一字一句里读出清新。

阿城说他之所以写小说,“是因为有‘意”, 行之以‘像’, 达到‘意象’。或者随手写‘像’,不知会有何‘意’, ‘意象’既出,就结束。”《棋王》书中有一幕是这样的,大城市来的知青“脚卵”倪赋和故事的主人翁“棋呆子”王一生初次见面,两人互相介绍自己,而那段话就充满妙趣,表现出上述的文字“意象”:“我叫倪赋,人儿倪,文武赋。贵姓?”王一生比倪赋矮下去两个头,就仰著头说:“我姓王,叫王一生。”倪赋说:“王一生?名字满好的。一生是哪两个字?” 王一生一直仰著脖子,说:“一二三的一,生活的生。”这小段落乍看之下平平无奇,实则蕴藏睿智。

阿城笔下的“棋呆子”王一生有种天塌下来当被盖的乐观个性,他在一方面棋艺高超而超凡脱俗,充满神秘感,但他又有著极其平凡的一面,因为除了象棋,对他而言最要紧的,还是食物,他极珍惜每一颗米饭,即便掉落到地上去的米粒他也会捡起来送入口中,是个万事都得待填饱肚子再说的凡人,仿佛道出了人类生存状态中种种活动的先后秩序问题,一道煞风景的事实样貌。对棋痴而言,吃是为了吃饱,下棋是为了解忧,但他又说“忧”这玩意儿,是他妈文人的佐料儿,我想这个“忧”,就是人基本存在的焦虑吧?下棋、书写、创作 和种种艺术作为,无非是为了纾解吃饱后一时的“忧”。人生苦短或漫长,总得找点事儿干,找点玩意儿来著迷,即使在那个艰苦的年代也不例外。

王一生最后一人同时迎战十大象棋高手的高潮戏码固然精彩绝伦,引人入胜,正正是“一个打十个”的原始样本,而王一生那位不识字的母亲在临终前送给他一副,打磨得无比光亮的无字象棋这一幕则尤其感人肺腑,发人深省,俗语常说人生如棋,兵、卒、士、相、将帅,仿佛各得其所,其实人到底还是那盘留白的棋子。在结尾处,故事的叙事者“我”和一伙朋友在礼堂里借宿一宵,大伙都睡在舞台上,以幕布为被褥,“棋痴”早睡熟了,“我”则在临睡前思忖著:“衣食为本,自有人类,就是每日在忙这个。可囿在其中,终于还不太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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