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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入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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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得:出入經典──任重道遠

孔子有一回對學生曾子說:“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參啊!我的人生觀是由一個中心思想貫穿起來的。曾參說:“唯。”是的,的確如此。

孔子教學的其中一個特色,就是一旦學生說“唯”﹙表示懂了﹚,他就不會進一步的說明,然后離開了課室,留下其他學生滿腦子的疑惑。這些學生趕緊追問曾子:老師的一貫之道是什麼?曾子說:“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老師的人生觀啊!只是“忠”與“恕”兩個字罷了。

曾子小孔子四十六歲,孔子辭世時,他才廿七歲,年輕且自以為是。孔子說他的人生觀是由“一個”中心思想貫穿起來的,曾子以為是“忠”與“恕”。但“忠”與“恕”是“兩個”觀念。“忠”是盡心盡力,“恕”是“推己及人”。為人處世,無疑要忠要恕,但無法涵蓋孔子博大精深的思想。

孔子曾說“柴也愚,參也魯”,即學生高柴生性愚笨,曾參則生性遲鈍。“愚笨”是怎麼學都學不會,“遲鈍”是學習速度很慢。曾子雖然遲鈍,卻是非常用功的學生,正如《中庸》所說:“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別人一次就能辦到,我就算做一百次也要辦到;別人十次就能辦到,我就算做一千次也要辦到。如果真能採取這種方法,再怎麼愚笨的人也一定變得明智,再怎麼柔弱的人也一定變得剛強。最后,“及其知之,一也”,“及其成功,一也”,等到學會了這些,所知道的都是一樣的;等到實踐了這些,所成就的都是一樣的。

等到老師辭世許多年后,曾子憑著孜孜不倦的努力,他也成了老師,並對孔子的一貫之道有了深刻的理解。他說:“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遠乎?”讀書人不能沒有恢弘的氣度與剛毅的性格,因為他承擔重任而路途遙遠。以走在人生正途上為自己的責任,這個擔子還不沉重嗎?直到死時才停下腳步,這個路程還不遙遠嗎?


曾子終于瞭解了孔子的一貫之道是“仁”。“仁”字在《論語》中有許多相關的意思,最重要的兩個,一是“真誠”,一是“人生正途”。只有真誠的人,才會走上人生正途。而以真誠走上人生正途是一輩子的事,這是沉重的負擔,且需至死方休,因而“任重而道遠”。

曾子年輕時說的“忠”“恕”二字,其實包括在“真誠”當中。孔子所說的“善”﹙人與人之間適當關係的實踐﹚,包括孝、弟、信、禮和義等,都是以真誠為出發點的。

真誠是我們與生俱來的道德潛能﹙其他動物無所謂真不真誠﹚。讓自己真誠,因而是我們一生的功課。

詩人、文化人及出版人。1959年生于馬來西亞檳城,國立臺灣大學中文系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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