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想中有素质的‘理性阅读’是长这个模样的：

（A）安静：在相对安静、或较少干扰的地方完成。

（B）论证：了解作者想表达的内容有哪些？立场是什么？论证重点在那里？有没有和论证无关的不相干内容？

（C）素质：论证逻辑结构如何？解说分析水平如何？有没有证据或数据支撑，还是空口说白话？哪一些是作者的意见，哪一些是纯粹描述事实或现象？论证有没有前后一致，还是相互冲突？

大多数马来西亚人的‘阅读’是这样子的：

（1）匆促浅阅读：生活压力大、工作忙碌、懒惰、对深度阅读没兴趣。

（2）个人立场：戴着有色眼镜，紧抓自身政治、信仰立场去阅读文章，要求文章应该有什么内容。

（3）阅后算账：文章里若没有想要内容，就不是好文章。

这些看法，不只依据于笔者本身从事学术研究和教学的13年经验和课堂观察，也以2018年“国际学生评估计划”（PISA）的阅读测试成绩，和其他研究论文为论据。

差了一大截

来自全国191所各类型学校、代表我国参加2018年PISA的6111位15岁学生，在‘阅读’项目得分415分，排在OECD（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国的平均分487底下；和其他比我们穷，或同等经济水平的国家（越南、墨西哥、约旦、乌拉圭、乌克兰、塞维尔雅、保加利亚、土耳其、罗马尼亚）比较，我们还差了一大截。

PISA报告也说，在级别1至6（最高）的阅读能力里，我国只有54%学生达到‘至少级别2’的要求（能够“阅读篇幅适中的文章，从中找出主要内容和作者明显表达的意思，并有能力反映作者想要表达的主要内容”），和少过1%的学生具备5和6级的能力。

这54%，比菲律宾19%、印尼30%和泰国40%好得太多，汶莱的48%也比我们差。

但还有更多把我们远远抛在后头的国家：中国95%（北京-上海-江苏-浙江）、新加坡89%、香港87%、芬兰86%、韩国85%、日本83%、台湾82%、澳洲80%。

我国的54%，代表另46%的参与者只达到‘级别1’（对本身熟悉的议题，能指出其中重要讯息；能够找出文章里明显表达的资讯；能把这些资讯和日常的经验联系起来），或‘无级别’的最低层次。

2009年和2012年的414和398分PISA阅读指数告诉我们：2018年的415分，的确是马来西亚年轻学子的‘阅读常态表现’。

根据国防大学研究人员在2014年1月发表在《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Research in Social Sciences》的期刊论文，绝大多数马来西亚人读书只为了考试，不是为了知识，更没有享受阅读乐趣；2013年4月，理科大学一篇《International Online Journal of Educational Sciences》的调查报告也显示马来西亚工艺学院的学生对阅读没什么兴趣，在119位受访者里，只有8位闲时有阅读习惯。

肮脏手段冲击点击率

不阅读和浅阅读的问题之余，国人的粗俗留言文化也是一绝；诸如面书或报章的发言平台，就时常会看到许多难听的污言秽语，以辱骂、消遣作者或其他和他不同意见、不同立场的读者。

这种粗俗的留言和发言文化，在中文媒体读者圈里特别严重。

我不得不联想到过去多年某些政党为了打倒敌手，在文告、宣传里所用的粗俗手法；无所不用其极的结果，就是粗口病毒、性爱脏话污染社会各个阶层，包括模仿力强的年轻学子们。

当然多年来的学校道德教育‘效果’，和功利主义的教育观念，是另两个可能因素。

某些媒体多年来惯用情色、暴力等低俗内容，来冲击点击率的肮脏手段，也让部分国民常年脑袋生锈，起不了理性阅读、理智分析的化学作用。

或许我们可以先从媒体做起，多注入一些清流文类，遏止社会反智倒退、回到蛮荒野人时代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