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故事◢无声,就是一种声音 | 中國報 China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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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题故事◢无声,就是一种声音

    聋人不是弱势群体,而是大环境把他们变成弱势群体。他们发不出声音,但有人愿意学习,走进他们的世界,用心耹听他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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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声》分享会

    聋人不需要我们的可怜或施舍,而是接纳和尊重,只要给他们机会,就能改变命运,创造许多可能性。

    砂拉越诗巫Love Run 3.0活动主办人罗如意发起关注聋人醒觉活动《》分享会,从2021年7月起至今已举行了6场,来自全马各地的聋人网上直播分享生命故事,感动许多人。她希望透过分享会,让更多人走进聋人的世界,接纳他们,为他们发声。

    》分享会录影,可以在面子书上重看,以下为链接:www.facebook.com/sibuloverun
    聋人的,就是一种声音,用心去聆听,他们的声音!以下将聋人通过翻译员讲述的故事整理成文字,邀你一起走入他们的世界。

    高明亮希望大家走进聋人的世界。

    聊天招来异样眼光

    高明亮/ 砂拉越聋人体育协会主席、大马聋人体育协会副主席


    我的父母都是聋人,无法讲话和使用。我是家中老大,天生听觉不全,弟妹都是听人。小时候一位补习老师教我讲话,我很努力看老师的唇语,但分不清b、c、d、e、p、t,最后老师放弃了。我就读听人小学,听不懂老师教什么,大多时间在课堂上睡觉,考试成绩很差,常被老师骂。因为无法表达要上厕所,只能忍住,同学说我是哑吧令我非常难受。从小到大我都靠自己努力念书,PMR全科及格并考到一个B。

    由于聋人外表不像身障人士,人们不知我们有特别需要,而常被社会遗忘和排挤。出社会工作赚钱减轻家庭负担,遇到很多困难,同事要叫我,会拍打或拿东西丢我。以前我还可以用耳机听歌,但2014年一起事故伤及后脑变成真正全聋。

    疫情期读不到“唇语”

    我看得懂一点唇语,但疫情期间,大家都戴着口罩,无法看到唇语和面部表情。我能够发声讲话,人们不知我是聋人常生误会,比如叫我没反应认以为不友善,或因为我盯住他们脸部以为我变态。聋人生活上有很多不便,像到政府部门办事,我们听不到广播讯息,也没有告示牌可看,没有翻译员帮忙,用肢体沟通面对很多问题。很多听人说话不喜欢讲第二遍,也不敢请他们重复。

    有一次骑摩哆忘了带驾照被开罚单,上法庭时法官问我有什么话说,我无法用有限简单句子求情,加上法官曾看过我跟别人讲话,不相信我是聋人,最后我被吊销驾照两年罚款600令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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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们聋人用聊天,旁人都会用异样眼光看我们,觉得我们不正常。跟听人在一起,由于无法加入他们谈天说笑,常会感觉孤独。真的很希望大家可以花一点时间走进聋人的世界,听到我们内心的声音。

    ,是不需要用到听觉和说话,而是通过视觉、手势和面部表情来沟通的语言。聋人并非世界通用,像听人说话一样,世界各地区都不同,聋人社会有很多种,大马聋人都使用BIM(Basaha Isyarat Malaysia)。使用令聋人有特殊优势,如在海底潜水、隔着玻璃窗或很远距离,使用者沟通反而无障碍。如果有一天能够重获听觉,我还是会用当翻译员帮助聋人把需求说出来。

    注:聋人称听觉正常的人为“听人”。

    张凯仁大学毕业,喜欢音乐。

    幼年失聪上学遭霸凌

    张凯仁(Harry)

    我在雪州加影生活,在家里排行老大,有一个妹妹是听人。妈妈怀我时发烧,我出世后看起来和普通婴儿一样,妈妈一开始并不知道我是聋人,直到我几个月大时觉得有异,带去检查,医生诊断我是聋人。父母非常震惊伤心,妈妈为了全心照顾我,暂停美容生意。

    我从3岁起开始佩戴助听器,医生曾建议做人工耳蜗手术,但父母不想我承受痛楚,没有接受。5岁时父母把我带到吉隆坡甘榜班登的中心学习提示语(cued speech),最初9个月我完全不愿开口讲话,老师和妈妈非常生气。为了要我学讲话,妈妈把我锁在房里用藤条教训我,我放声大哭。后来我开始慢慢学讲话,上午去提示语中心学习,下午上普通幼儿园。我第一个学的cued speech是马来文,所以都是以马来文跟家人和其他人沟通,每当被问为何身为华人不讲华语,让我感觉无奈。

    21岁才学

    到了上小学的年纪,老师认为我学习能力比一般聋人小孩优秀,建议我进入常规学校接受更好的教育。我戴着助听器跟听人同学一起上课,特别喜欢科学和历史科目。以前的我非常害羞也曾经被霸凌,同学把铅笔屑放进水壶,开玩笑用唇语说我是笨蛋,老师当着全班同学面前捏我。爸爸得知后到学校向校长投诉,后来老师向我道歉。父母鼓励我用功学习,我的UPSR、PMR、SPM和STPM成绩都不错,成功考上大学时,妈妈流下开心的眼泪。

    由于从小到大都与听人一起生活上学,我没有聋人朋友,直到21岁时,一位聋人朋友邀请我加入聋人团体,才学习跟聋人交流。刚开始时我还是习惯发出声音讲话,聋人朋友告诉我这样做会让别人以为我是在装聋,后来我把嘴巴闭上,只用沟通,反而觉得如鱼得水。

    张凯仁的剪纸作品非常漂亮。

    大学毕业后,我在一家室内设计公司上班,工作了一年后辞职,因为发现我的薪金比其他同事低很多,这事让我很不开心。从大学时代起,我就开始经营剪纸的小小生意,我在YMCA教,另外也教中小学聋人学生补习。我很喜欢音乐,因为受妹妹影响而学钢琴,现在我会弹钢琴、吉他、拉二胡,也参加YMCA的Deaf Beat聋人鼓团。每个聋人孩子都有不同的长处和能力,希望家有聋人孩子的父母,给他们很多爱和耐心以及教育。

    黄雪君希望大家能够理解聋人文化。

    二年级时惊觉自己是聋人

    黄雪君

    出生在马六甲,在森美兰成长,如今定居吉隆坡,目前为一名行政助理,同时经营美容和保健工作,也是一名志工。

    我一出生就是聋人,弟弟是听人,爸爸在我15岁时去世。3岁时幸运得到慈善团体赞助做人工耳蜗,第一次手术失败,第二次才成功。最初配戴人工耳蜗时很不舒服头很痛,后来慢慢适应。刚开始我无法理解敲门声、汽车声、人家叫我的名字等等,家人逐一教我分辨周遭声音。阿姨教我华语和英文字母,训练我发声和讲话,如果讲错了就会被罚,我很难过但也只能忍耐学习。

    我曾经忍受不了人工耳蜗把它拆掉,被叔叔生气斥责,因为这东西很昂贵,为了能跟家人沟通,只好继续佩戴。上了幼儿园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聋人,直到小学一年级跟听力正常的同学一起上课,才发现自己无法像听人同学一样讲话流利,也无法理解他们的话,很受挫折就退学了。

    装人工耳蜗有弊处

    二年级时,我搬到吉隆坡跟叔叔阿姨一起住,并到一所聋人学校上学,第一次看到聋人小朋友比沟通,觉得好困惑。从老师口里,我才吃惊地知道自己是一名聋人!我接受了自己的身分,开始学习,很开心能用跟其他小朋友沟通、开玩笑、打闹。

    老师也有教我们如何发声讲话,虽然我很努力学,但一直无法100%说得正确,只能说简单的哈啰、你好吗?最后我放弃再也不想学发声。学校老师用KTBM教学,跟一般用的BIM不同,很难理解。初中考试考砸了,高中无奈之下被迫转去技术学校,课业内容程度很低,老师也没有认真教,感觉很沮丧,很多同学找我教他们数学、英文、马来文。真心希望老师可以好好教学生基本知识和沟通技巧,有好的教育,聋人也可以很成功。

    黄雪君在网上做BIM手语诗歌表演。

    为了让我恢复听力,家人曾带我去神庙问神喝符水,有人介绍土方把鱼卵放入耳朵但都无效。戴人工耳蜗生活有不便之处,我试过被篮球打到头极痛,人工耳蜗有金属,下雨闪电打雷也怕有危险。

    当家人开心聊天时,我好奇问聊什么,他们都只是回答没什么,无法加入话题的我,只好自己一个人玩手机。我很难过无法像其他家庭一样深入沟通,表兄弟姐妹只能用非常普通的跟我比划,婆婆阻止我使用,让我觉得很不公平。叔叔阿姨担心我无法照顾自己,不让我跟聋人朋友外出 。需要考驾照时,大费周章去HUKM找医生检查开证明非常麻烦,希望医生护士愿意帮忙聋人群体,最好可以学习跟聋人沟通。

    毕业后第一份工作在烘焙店做了四个月,家人希望我找一份办公室工作,但我没有SPM文凭并不容易。后来进一家公司做了一年,公司倒闭,失业了三个月。我在网上找工作,去了很多面试,每次都因为我是聋人而不愿聘请我。终于我还是找到了现在这份工作。最初挑战很大,开会时老板讲了很多或开玩笑我都听不懂,只能等会议结束后问同事,也只是得到简短回答。经过很多磨合互相学习才慢慢适应,特别感谢一直在身旁支持鼓励和帮助我的朋友。

    聋人可以做任何事,只是不能听见而已。我希望父母学习和孩子沟通,给聋人孩子很好的教育,这是给他们最大的力量。

    游皓恩以身为聋人感到自豪。

    听不到不代表我有问题

    游皓恩 世界聋人联合会亚洲区青年部秘书

    我在新加坡担任通讯支援执行员,也是一名导师。我在诗巫出生,生下来就是聋人,两岁戴上助听器很不舒服,就把它扔掉。小学因为成绩不好常被老师鞭打,我并不笨,但因为身边都是听人同学,当时学习环境和教育系统不适合聋人,老师不知如何教我,只能打我。那时我也没有朋友。

    一天上周会迟到,同学们都在唱校歌,为了不想引起全场注意,我逃学在街上游荡,被妈妈的朋友看到送回家。家人觉得很苦恼,就把我送到新加坡读书跟叔叔一起生活,那年我9岁。我到一所聋人学校上课,身边跟我一样都是聋人孩子,开始学英文和和人沟通,感觉太棒了!那是一所天主教学校,同时有教口语,老师认为说话是上帝赋予的能力,要我们练习讲话,让我感到困惑。中学上一所有支持聋哑学生的女子学校,我是班上唯一聋人学生,只能趁上语文课时,去见其他班的聋人朋友交谈分享。

    做为聋人孩子,小时候我一直觉得内心深处缺少一些东西。家人常纠正我口语发音,如果说得好就会赞美我。家人也会把我带到教会给神父祝福,但我仍是听不到。有些人觉得我很可怜,反而让我觉得尴尬。

    拚命努力证明自己能

    聋人若能获得跟听人同等机会,就不用独自挣扎。我中学毕业升入大学念设计,讲师讲课我听不懂,靠自己拚命努力看书学习,完成功课顺利毕业,证明聋人也能上大学。我有一个认识十年的好朋友,第一次介绍自己是一个听障人士时,她露出异样眼光。后来我学习到“听觉障碍”(Hearing impaired)是一个很负面的词,强调聋人所做不到的事情,听不到代表有障碍、你有问题。应该怎样称呼聋人呢?有以下三个词:聋人(deaf)、聋人(Deaf)、重听人(hard of hearing)。我应该是“重听人”,因为我有学习用,也学过说话,戴着助听器能听得到。

    那位朋友把我拉入一个聋人组织,开发研究新加坡,我在她指导下成为一名导师。2014年,朋友带我到泰国参加亚州区聋人青年营,在那里认识来自各地的聋人朋友,像走进一个新世界,我们通过交流彼此的文化和故事,完全打开我的视野。从那时起,我也把自己的“重听人”身分丢掉,现在我的身分是一个“聋人”,并以身为聋人感到自豪!
    注:在聋人文化里,小写开头的deaf和大写开头的Deaf有不同意思,deaf是天生或后天听不见的聋人,Deaf是能使用沟通的聋人。

    更多精彩:岁月“静” 我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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