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公陈 寄自伦敦◢ 影像给力 | 中國報 China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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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盲公陈 寄自伦敦◢ 影像给力

    摄影家南歌伶成立“立刻干预处方成瘾”组织,带领人马在美术馆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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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尔在报章上看到好莱坞某个艺人嗑镇痛药嗑上瘾的新闻,总是不以为然。怎么班纳杜可以嗑到上瘾?其实我是太天真了!那是重量级的奥施康定,真相严重得多!摄影家(Nan Goldin)就亲身体验过。她在一回手术后医生开了药给她,止痛有神效,不过成分含有羟考酮,一种人工合成海洛英。服用超过两周就会产生对药物的依赖性,断药后有呕吐腹泻肌肉疼痛心悸寒战等症状。她开始一天五六粒,后来变成一天要吃三十粒才舒服。后来必须住进戒毒所并凭自己的意志力把药戒掉。不过美国却有成千上万的人被奥施康定药瘾搞到生不如死,最后受不住煎熬选择自我了断的不在少数,堪称美国近代最大的人为灾难。

    有鉴于此,成立了一个叫“立刻干预处方成瘾”(P.A.I.N.)的组织,和生产奥施康定的普渡药厂对扛。她谴责药厂为了谋取最大利润,首先是以污秽手段,把一款原本只供癌症晚期病患的镇痛剂,包装成老少咸宜的日常成药,并故意隐瞒奥施康定的成瘾性,因为必须对受害者做出赔偿,还需负责戒毒中心的费用。

    示威人士的诉求是美术馆必须撤下撒克勒的招牌。

    可她只是一名弱女子,如何对抗一个财大气粗的药厂呢?是摄影家,对艺术界比较熟悉,她决定把矛头直接指向普渡药厂背后的撒克勒家族。这家族世代附庸风雅,每年捐献巨款给欧美各大美术馆,条件是必须特设‘撒克勒堂’或‘撒克勒翼’之类表示谢意。就带领人马在这些美术馆示威,高呼口号细数撒克勒家族的罪状。地上撒满药瓶,示威人士还躺著扮死人。他们的诉求是美术馆必须撤下撒克勒的招牌。这家族双手沾满鲜血,竟然还想拿艺术当遮羞布?门都没有!然而撤克勒家族乃这些美术馆最大的金主,轻易放掉这些不必努力筹措就有的经费,它们舍得吗?会不会反而受美术馆的抵制,断送自己的艺术生涯?


    美术馆纷纷响应南歌伶对抗撒克勒家族的行动。

    地上撒满金钱,示威人士还躺著扮死人。

    纪录现实的媒介

    电影《》(All The Beauty And Bloodshed) 纪录的是和撒克勒家族抗争的全过程。平行叙述的,是她的身世背景和摄影生涯。出身于小康的犹太家庭,有一个年长她七岁的姐姐。母亲因在年轻时曾被家族长辈性侵,所以对女儿踏入青春期感到不安,严加管教,把天性狂放的姐姐压制得崩溃,数度出入精神病院,十八岁那年就卧轨自杀了。当时才十一岁,父母骗她只是一宗意外。她渐渐发觉真相,并在医院文件中读到真正应该被关进精神病院的是母亲。这事对她影响很大,她后来致力于摄影,也是因为这是一种忠实纪录现实的媒介,一种不会说谎也不能任意调整的媒介。

    十六岁时在学校获得一台厂商赞助的宝丽莱,她说:“我彷佛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从此机不离手,殷勤纪录日常。当时她的密友大卫是有易服癖的同志,通过他打入纽约地下文化的朋友圈。她纪录了同志人妖崩客派对的疯狂行径,吸毒和滥交,宿醉和呕吐。为了赚钱买菲林,她还在纽泽西跳脱衣舞,因为那里要求比纽约低,不必脱内裤。她通常是拍幻灯片,冲印费较贵,但照片有一种透亮的效果,而且比起普通底片,色调水准也比较稳定。

    她经常会在派对上举办幻灯片展,以取得反馈意见,若有被摄者不满意的照片,她都会逐一淘汰。一回她展出朋友造爱的照片,使对方相当不悦。在以身作则的宗旨下,她也展出自己的啪啪照。她拍照百无禁忌,如厕也拍,更衣也拍。她不仅纪录床单下的热烈,也捕捉情侣关系变质的冷漠。她被男友痛揍了一顿后,就自拍了黑眼圈的照片。从八十年代到千禧年初,她纪录了纽约次文化的变迁,也纪录了爱滋瘟疫对她朋友命运的影响。不注重摄影技巧,她的作品像是随手就拍的家庭照片,但她首次把作品呈献给艺廊主人时,他还是吓了一跳,因为从来没有摄影师这么家常这么坦率地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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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歌伶被男友痛揍了一顿后,就自拍了黑眼圈的照片。

    现在已被视为当代最重要的摄影家之一,影响深远,风格被时装杂志乐此不疲地抄袭。她的作品随著时间推移,也变得越来越有历史价值,因为摄影题材背后都是大时代的真实故事。

    本身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纪录片中由她的烟嗓亲口娓娓道出的旁白更是动听。看似以卵击石,不过她对抗撒克勒家族的行动最终还是有了效果。有谁会嫌钱腥?但毕竟艺术界是自呜清高的团体,拿肮脏钱太不体面了。当伦敦肖像馆率先发声后,就如骨牌效应般,巴黎罗浮宫及纽约大都会美术馆等纷纷响应,撒下撒克勒的招牌。这家族很早就意识到时势不对,偷偷转移普渡药厂的资金,然后宣告药厂倒闭,躲避接踵而来的大量诉讼。最终家族和法院达成协议,拨出两亿美元赔偿受害者及支付戒毒中心开销,附带条件是保证家族未来不再受相同诉讼的干扰,保住家族财富。撒克勒先人有训诫:钱丢了可以赚回来,家族名声臭了则无法弥补。如今家族永远摆不脱荼毒人间的黑历史,老祖宗恐怕死不瞑目了。

    史匹堡多年前就想开拍《造梦之家》。

    摄影机成高级武器

    另一部以影像的力量为题材的片子,是的《》(The Fabelmans), 影片自传性质很浓,他十多年前就有开拍的念头,却由于顾虑到母亲的感受,迟迟没有动工,因为内容涉及母亲的婚外情。剧情是讲小男孩山美第一次上戏院,就被光影的魔法震惊到了。他最著迷的是火车相撞的片段,回家后用模型火车一再制造相似的灾难场面,这样不断毁坏玩具,家里再有钱也不鼓励,母亲于是找来超八建议他把过程拍下来看到饱,因此激发了他拍片的兴趣。他什么都拍,一回在露营时竟无意中拍到母亲和一个安格在互通款曲,一时接受不了。母亲后来因山美言行叛逆就质问他,他搬出影片让她好好欣赏,然后母子抱头痛哭,母亲的解释也令他意会到成人的感情世界是很复杂的。

    父亲是电脑工程师,这在五十年代还是稀罕行业,他被公司从凤凰城调派到加州,全家跟著一起搬去。山美在加州上高中,却是全校唯一的犹太人,饱受霸凌,但也有女生对他不信耶稣产生了莫大的性趣,决定用肉体来感化他,让他爽到感谢耶稣。经常欺负他的同学中,带头的是一个金发小子罗根。山美后来在学校的海滩派对中负责拍摄纪录片,剪辑后在毕业舞会中放映。山美在片中的各种活动花絮中特意突出罗根的形象,把他塑造成英勇威猛,男神一般的存在。这令罗根崩溃了,哭得像个婴儿:“你把我吹捧成这样,我以后该怎么活下去?”再次山美以影像为武器,成功进行了一个高级黑,而且甜蜜的复仇。

    母亲赠送超八摄影机给山美,激发了他拍片的兴趣。

    母亲因和情郎分隔两地,不思茶饭,养了一只猴子想逗自己开心也于事无补。片中演员多是新人,表现尚可,但演母亲的米雪威廉斯精彩极了!她把角色在亲情和爱情之间无法抉择,几乎令人窒息的痛苦,诠释得特别生动。年初奥斯卡,她的风头被大马籍的另一个米雪抢光了,只能当陪榜丫环,但以她的演技实力,后冠是指日可摘的事。

    的导演手法,现在看来有点老套,却令人感觉舒适的老套,但影片对感情的态度却是蛮现代的,并阐明一个人要追求理想,就不能顾虑到亲友的感受,因为自己只有一条命。以下是片中几段经典台词:
    “内疚是浪费感情的事。”

    “你做你的心说你必须做的事,因为你不欠任何人你的生命。”

    “敢把头伸进狮子口中那是胆量,能确保狮子不咬断你的头就是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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