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周泰国政治还卡在为了难产的总理人选的阶段，本来闹哄哄的政治新闻，一下子被卡在天桥底下超大的一尊神像抢去了大众的眼球。我后来读了一些新闻，得知这是一尊会安立在酒店前面的Kru Kai Kaew（ครูกายแก้ว）神像。我就简称为KKK吧！原来这尊KKK神像的信仰，早就在马来西亚佛牌圈流传了，故也引发发烧友一阵热议。热议的焦点，这尊神像的来历到底是正耶？邪耶？双方都貌似有各自的理据。

老实说，看见这尊神像的时候，有很强烈的陌生感。后来和朋友聊起才被他说破。这尊神像，其脸庞和造型都和我熟悉的东方文化及各主流信仰的狰狞神像，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反而看起来更像西方吸血鬼的造型。恰恰这个印象，潜意识的就认为这怎么会是泰国传统信仰里看得见的东西呢？我那学富五车的朋友还打趣地说，如果不是因为泰国闹这么大的新闻，单单只是看造像，他还以为这是哪家游乐主题公园鬼屋里的角色呢！

但是，陌生归陌生，既然引起了注意，何不藉机多了解一些。首先，就先去看看佛牌圈朋友都怎么谈论的吧！逛了一圈，我发现佛牌圈朋友针对这件事，讲得“似层层”macam yes这样，仿佛佛牌是泰国文化自古以来便是如此。那么，要多久便算是自古以来呢？我的门槛有点低，至少两百年吧？或许大部分佛牌圈朋友都不清楚，佛牌逐渐从寺庙走出来，走向社会寻常百姓，是在19世纪末才开始见到的情形。严谨算起来，也只能是近现代。

那在本地佛牌圈，也没办法看到太多事情的由来，就去邻国泰国网民那里的圈子看看吧！朋友介绍了一个访问片段，比较可惜的是，访问来自于泰国电视台的节目，而且没有字幕翻译，所以必须拿出练习许久的啃生肉功力去应付。访问节目请来三个嘉宾，一个是此次事件神像主角的造像师，一个是泰国巫术修行者（他的服装还真的披着虎纹的披风呢！） 还有一位是泰国大学的历史教授。这个阵容排列，很明显地有平衡两方的观点。

神像历史渊源

根据巫师的解说，此尊神像是纪念柬埔寨高棉王国历史上的国师，所以是有本有据的。只是这个有本有据，被稍后发言的教授打脸了。教授从一开始发言就斩钉截铁地表示并无这一号人物。他也例举了好多学术证据来支持他的主张。其中，最有共鸣的是教授指出这尊神像的名称，根本就很泰国，而且一丁点柬埔寨味道都没有。确实，当这尊神像消息爆出来之后，我是从本地佛牌圈子得知“普盖娇”这个译名，再去翻查泰国方面的拼音，才发现本地中文的音译是极其不准的，至少“普”的音实则应该接近于“枯”音的，一个是p辅音，一个是k辅音，可差得远了。这尊神像的名字要生硬拆解的话，泰语的意思是“黑色玻璃身的老师”，想着也蛮有趣的，与其狰狞的造型有很大的反差。

话说，从这次事件，我这才发现本地的佛牌圈信徒还凭空创造处一个独特的“鲁士菩萨”呢！我是认为这绝对是个失译。鲁士，溯其源头是泰语的ฤษี（音：rʉ́-sǐi），而泰语又译自梵语的ऋषि 音:ṛṣi）。Rishi是根据吠陀传统的修行人，要算接近的汉译，是隐士或是修行士。其实，鲁士或者是rishi在古典汉译佛教经典就被翻译为“仙人”，只是引介佛牌信仰的群众也没注意到这点。然后，为了让初接触者方便理解“鲁士”这概念，又以本地人较为熟悉的“菩萨”放在同等位置。于是，才有了几乎所有中文佛牌圈很流行的“鲁士菩萨”。这就好像藏传佛教的灵童转世制度，在向中文圈子介绍的时候，就出现了“活佛”这概念，而事实上藏人尊敬灵童，却就不曾视其为活生生的佛。活佛对鲁士菩萨，还蛮有趣的一对文化超译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