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yce Hatto在2006年去世，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也有人相信，在这场骗局中，她是被蒙在鼓里的。根据真实资料来源，而非巴利所提供的资料（包括A-Z of Pianists这本书的绍介文），Hatto在七十年代，确实有过一段短暂的演奏事业，但没能引起任何注目，因为演奏能力不足，有一场音乐会更受了乐评的冷笔。

所以，这是一段爱情故事，一位爱妻心切的丈夫，千方百计将平庸的钢琴家妻子送进音乐殿堂内的感人故事。Hatto的故事有点像现实版的《Amadeus》，讲的是庸才深明天才之过人之处的痛苦与嫉妒，像萨利耶里在戏里说的：“我一心只想为上帝歌唱，祂给了我这期望……却又使我哑巴。为什么？告诉我，如果祂不要我以音乐来赞颂祂，为何祂要种下这欲望？就像我肉体的欲望一样！然后拒绝赋予我天分！”

骗取世人掌声

因为巴利知道何谓好，他的耳朵就像萨利耶里的耳朵一样，能了解天才为何伟大，却偏偏没有同等创造的能力，这何其痛苦。戏里的萨利耶里妒火中烧，用诡计使莫札特心力交瘁，以期窃取他在病床上完成的最后的杰作《安魂曲》，萨利耶里不但要毁了莫札特的命，也筹夺他的名，骗取世人的掌声。当然Hatto的动机就没那么恶毒了。

“我要如何才能成为一名钢琴家？”一名资质平庸学生真切地问，希望得到答案，也希望我能指引那条道路给她，我不记得他如何回答她了，因为最近在《卫报》看了一则新书发布的新闻，是一篇访谈，让我回想起这件事来。

那是一本传记，是一位前乐团小提琴手的传记，作者已经没有拉琴了，现在在一所大学教创意写作，有趣的是，在她的“演奏”生涯中，她没有真正地拉过一个音，这怎么说呢？因为在现场演出时，音乐是从CD播放机来的，也就和流行音乐界的“对嘴”一样，而“乐团”的“音乐家”们都变成了专业的哑剧演员，装样子地演奏乐器，更有趣的是，乐团里的确有专业的音乐家，但乐团的老大，也是作曲家兼指挥，为了每一场演出“完美无缺”，也省了彩排的麻烦，他宁愿把信心寄托在CD播放器了，这完全把“Fake it til you make it”这句话赋予另一个意义的可能。即使有人说这位“作曲家”的作品垃圾，他的音乐也还满受落的，唱片也大卖，因为书名的缘故：《Sounds Like Titanic》，他的音乐我想大致也有个谱了。

这不叫谦虚叫诚实

作家把这本书献给所有拥有平庸天分，却有不甘平庸的欲望的人，“我们都有成功的野心，我们都生在一个告诉我们只要全力以赴，就一定会成功的国度里，但这都不是真的，这无关于种族、阶级或性别，而是我们的能力，当你知道你真切想在生活里做的事时，而恰恰这事你又做得不够好，你能做什么？”

我读到那里时，我想这类“负能量”的书在本地，或者是任何地方，应该没有多少人想读吧！但换个角度想，它其实是一本励志书，像书中的“作曲家”就成功了（只要那唱机一天不坏）。朋友说古典乐是最追求完美的一种音乐类型，的确，至少在这领域里是要求最严苛的，乐谱白纸黑“豆”都影在上面了，你还能唱错弹错？

除此以外，别无他法，也只能“寻找属于自己的声音”去好了。记得前阵子韩国钢琴王子Yiruma来马演奏，也有学生去听了，我记得报章上说他非常谦虚，向观众说他的演奏能力有限，请大家多包涵这类的，我想，这不叫谦虚，叫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