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北欧的瑞典有位国宝级儿童文学大师，她是在书里、书外皆为孩子仗义执言的阿思缇林格伦 （Astrid Lindgren，1907-2002），位于首都斯德哥尔摩 （Stockholm）的”Dalagatan 46″公寓，正是这位名满天下的大作家生活和工作了61年的地方，她在里头写下了《长袜皮皮》（Pippi Longstocking）等经典之作，以及无数信件与文章。2024年1月杪，冒着寒风走进了她故居，迎门接待的是她的曾孙尤汉庞伯格（Johan Palmberg）。

在今年1月杪的斯德哥尔摩文化行中，所到过的儿童图书馆、乐园、书店等地，近乎都会看到安徒生大奖作家阿思缇林格伦（Astrid Lindgren） 的作品或是她本人肖像以及其书中主角。此外，邮票上有她、纸币上亦有 她，在瑞典儿童文学的天地里，她的影响力可说无所不在。

这个冬日午后，在瑞典驻马大使约金伯格斯特伦博士（Dr. Joachim Bergstrom）安排与陪同下，冒着寒风步向“Dalagatan 46”公寓，驻足公寓门前时，心里浮现莫名感觉，当下仿佛正要搭乘时光机，但是，此番是从书本穿越到阿思缇林格伦真实世界。

从前，她用书本跟读者对话；如今，我们跟其曾孙对谈。甫步入舒适与温暖的公寓里，温文儒雅的尤汉庞伯格（Johan Palmberg）给大家回顾了其曾祖母的一生，说起她那些痛快或不愉快的事迹。让我感兴趣的是，今年34岁的他与她的相处。

后来，问起他童年时都是在什么时候到这所公寓探望曾祖母时，他忆述，一年之中，与全家人盛大的聚会落在每年12月26日的节礼日（Boxing Day），“我们大家一起吃晚餐。此外，我也会时不时跟我的父亲和兄长一起去探望她，通常都是我们上钢琴课的时候，因为地点就在公寓附近。”

在公寓里，他有过快乐童年趣事，“我们可以四处跑动，我特别记得，每个房间的墙上都有小按钮，按下去厨房就会响起铃声。”他解释，这些小按钮的存在，原本是为了召唤公寓的住家女佣，“但是，我们就用它们来召唤彼此（当然，还有阿思缇）。”

他的曾祖母给全世界孩子写故事，那么，她会在家里给他和其他曾孙讲故事的吗？“实际上，并非如此哦。”他直言，当大家听到这句话时，常常会感到失望，“但，我认为，她把所有故事都写在其作品之中，至少我的小时候是如此。”不过，他有她朗读故事的录音带，“我会经常听。”

在他记忆中，倒是与他们常在一块的曾祖母的妹妹斯蒂娜（Stina）更像个口头讲故事者。无论如何，他指出， 曾祖母非常善于与孩子们在他们的层次上交淡，“所以，我们彼此间更多是对话。”

曾带给她无以名状感动

在曾祖母犹如图书馆般的公寓里，他难以忘怀的是，当他学习阅读时，顺手从书架上挑选一本她创作的读物来练习，其中一次拿到《艾米尔历险记》（Emil and the Great Escape）。

“后来，我才知道，这本书对她来说意义重大，因为故事中场景，与她成长环境相似。”他记得，当他大声朗读这本书时，曾祖母被自己的创作逗乐了，这就是他与她的有趣互动。

至于他从她的作品得到哪些乐趣，他提及小时候偏爱具有幽默元素的读物，并认为它们是最滑稽有趣的事情，“只是，她的书触及人类情感的全部。”

“时至今日仍记得，《狮心兄弟》（The Brothers Lionheart）和《强盗的女儿罗尼亚》（Ronja, the Robber’s Daughter）等书，给我带来了无以名状的感动。”那他最爱的又是她哪本著作呢？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最喜欢《屋顶上的卡尔松》（Karlsson on the Roof），故事情节迄今仍刻在我心底。”不过，他又说，《强盗的女儿罗尼亚》和《狮心兄弟》大概是她的代表作。

家中有个知名儿童文学作家的曾祖母，他透露，在学校里都无需跟同学们分享她撰写的书本，“因为它们已经很受欢迎了。”正如他早前所言，她把想要说的话都写进故事里头了。

不只是写故事那么简单

从曾祖母书中，他学到许多幽默感以及强烈的正义感，“她的所有书中都有一条强而有力的主线贯穿始终，即一个人应该如何始终坚持正义。 ”

言及于此，他提及源自其经典之作《长袜皮皮》的金句，即“如果你很强大，那么，你也必会善良”（ If you are very strong, you must be very kind also），“时刻提醒自己这点非常重要。”

除了是个伟大儿童文学作家，她在他心目中还有其他鲜明形象吗？ “她的作品无疑是她最被大家铭记的地方，与此同时，她也是个伟大的儿童与动物权益以及反对不公义的活跃分子。”

他觉得，她在这方面最重要的贡献是，她促使瑞典成为世界上首个禁止对儿童一切形式体罚的国家，“这确实是让我感到自豪的事。”此事必须回顾她最著名且最有影响力的一份演说。

“绝不使用暴力！”（Never Violence！）是她于1978年获得德国书商和平奖时发表的演讲标题，她提到了反对体罚儿童。一年后，瑞典颁布了一项禁止体罚儿童的法律。

目前，在莎阿南拉惹敦乌达图书馆（Pustaka Raja Tun Uda）举行的一项以“我们来谈谈吧！”为名，旨在探索儿童文学以及如何利用它来创造更美好明天的活动展览中， 遇见以下这段文字。

“她那鼓舞人心的愿景─孩子们自信快乐成长、尊严受到尊重、免受暴力侵害以及获支持实现他们的梦想，至今仍为世界各地所借鉴。”不管书里、书外，她都跟孩子站在同一阵线上。

皮皮给他意想不到领悟

对熟悉世界儿童文学或绘本的读者而言， 阿思缇林格伦的经典之作《长袜皮皮》是不可错过的好读物，趁此良机，怎能绕过要他亲自分享曾祖母是在什么情况下创作了皮皮这个故事。

“我的祖母——也就是阿思缇的女儿卡琳（Karin），她小时候得过肺炎，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星期，阿思缇尽最大努力透过阅读和讲述从前的家庭故事来取悦女儿。”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她就没有什么可以为女儿讲述了。 ”当卡琳开始缠着她寻找欢乐时，她向女儿提出了一个问题，“我应该告诉你什么呢？”

卡琳回说：“告诉我关于长袜子皮皮的故事！”她后来说道，既然这是个非凡名字，那么，她也一定是个非凡女孩。她开始跟卡琳讲述有关皮皮的故事，“这些情节都是当场编造的。 ”

“这么做了一段时间后，她注意到，这些故事不仅受到卡琳的欢迎，而且也受到她的朋友们的欢迎，她决定把这些情节写下来， 并发送给一个出版商。”

“卡琳是在1941年或1942年提出这个名字，阿思缇则是在1944年为她写下了它。”自幼熟读此作品的他坦言，这读物给他最大的灵感是，让他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来看待事物。

学会容忍别人有点疯狂

至于皮皮向儿童和成人传递了哪些讯息，他提及曾祖母常说，其作品没有任何明确的讯息要传达，“倘若有的话，她冀望，人们从皮皮身上，学到容忍别人的一点疯狂。”

“还有，你也可以（希望如此）拥有权力且不被腐化。”在他看来，皮皮是一本相当早期的非说教式读物的例子，“她的书写纯粹按照年轻读者的需求来娱乐他们。”这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她将孩子视为应该以他们自己的方式接触优秀文化的个体，而并非试图用道德故事催促他们长大成熟。”这是何以皮皮全球受落的原因，他透露，迄今，皮皮系列已被翻译成78种语言，全球销量约8000万册。

除了曾祖母撰写的书籍之外，他也涉猎其他作者读物，“由于她是儿童文学界的大人物，人们总是会送她书，因此，我从她那里得到很多书。”

“我的祖母也是儿童读物翻译者，为此，我也会从她那里获得很多书。当然，还有图书馆。 ”他还提到自己曾是瑞典著名童少年文学作家巴尔布鲁林格伦（Barbro Lindgren）的忠实粉丝。

他也曾着迷于奥地利的克里斯蒂娜涅斯玲格（Christine Nostlinger）跟英国儿童文学作家伊娃伊博森（Eva Ibbotson），以及美国绘本作家及插画家莫里斯桑达克（Maurice Sendak）的作品。

“后来，我迷上了奇幻小说，把《纳尼亚传奇》、《哈利波特》、《哈比人》以及菲利普普曼（Phillip Pullman）的小说都看了，阅读胃口大开。” 他是名符其实被故事书喂大的孩子。

守护这座儿童文学大山

长大后，他先后在家族企业阿思缇林格伦公司（Astrid Lindgren Company）中扮演不同角色，“2009年高中毕业后，我首次在公司上班，那一年里，我负责整理书籍之类的事情。 ”

“当大学生涯开始后，夏天期间会回到公司上班，以便其他人出外度假时，维持办公室运作。”

2014年，他从瑞典乌普萨拉大学（Uppsala University）取得政治学学位后，他原本打算用一段时间做点别的事情，“但是，刚好有人离职，我被要求进公司代替他们。”

“此后，我就一直待在那里了！”目前，他专注于音乐、电影和戏剧版权方面的工作，当中有寻找合作伙伴，以及阅读跟批准剧本。

他开心地透露，根据《强盗的女儿罗尼亚》改编的新电视剧将于3月在Netflix首播，“我们已经与制片人合作了五年，最终将向世界各地展示成果，这是非常令人兴奋的。”

此外，他也是阿思缇林格伦纪念奖（Astrid Lindgren Memorial Award）评审团成员，问他想透过这个身分带出什么使命，他有言道，此奖项伟大之处在于它强调儿童文化值得认真对待。

“孩子们应该得到好书。”这个大时代里，一本好书需具备哪些元素？“这很难具体说明，但我觉得，我寻找的一个重要因素是孩子的观点。”守护曾祖母的儿童文学遗产，他其实守住了孩子们美好未来的可创性。

活动资讯：为配合“我们来谈谈吧！”（Jom Kita Bincang）活动，目前拉惹敦乌达图书馆正展示瑞典小型图书馆、“阿思缇林格伦纪念奖”与“绝不使用暴力”的展览。此活动由瑞典驻马大使馆、拉惹敦乌达图书馆与马来西亚儿童读物联盟（MBBY）联办。
展出日期：即日起至4月 10 日
展出地点：Pustaka Raja Tun Uda, Jalan Kelab Golf 13/6, Seksyen 13, Shah Alam, Selangor.